女,三十岁的人了,正在女人一生中最绚丽的年纪。 梁玉的大姐今年三十二岁,比之凌贤妃却差之甚远,姿色不如,气色更是不如。 杜皇后固然是相貌不差,但是美貌已被岁月磨去了很多,非常遗憾的是,岁月磨掉了她不少美貌,却又没有为她增添魅力反而添了一点刻板。梁才人呢,长得底子不差,却又不顶美,岁月也没有给她增添好处,反而因为在夹缝里求生存,整个人都沉默而无趣了起来。唯有凌贤妃,怎么看怎么可爱。一张脸哪怕不做表情,也让人觉得鲜活。她一双眼睛看着你,你就觉得自己已进了她的心里,是她眼里心里的独一无二。让你想她永远开心。 梁玉心里轻叹:单看这个样子,我也更喜欢贤妃些。就梁玉抬头这会儿功夫,皇帝往梁家身上扫了一回,看了皇后一眼,已经跟凌贤妃眉来眼去三、四次了。 梁玉打量他们的功夫,坐着的人也在看梁家这乌泱泱一群人,有皱眉的、有想笑的、有叹息的。梁才人的眼神忽然活泛了起来,悄悄掩住了口,极力压抑着不要马上落泪。 桓琚其实不想见梁氏的。他对梁才人没什么感觉,对梁才人的家人也不可能重视。但是凌贤妃劝他:“陛下不能为太子而忍耐一、二吗?就算是为了妾,免得叫人说是妾从中作梗,拦着陛下。” 桓琚想了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并且梁氏从民间来,或许可以问一些民间的事情,便答应了。 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今日一见便也不觉得失望,意外之喜当然也是没有的,桓琚颇有点意兴阑珊的意思。梁家人里,已经有那么几个一脸的期盼,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桓琚不免扫兴,他不大爱看人哭。 凌贤妃对他连使眼色,桓琚一摆手,对太子桓嶷道:“你们先认个亲,咱们再说话。” 一句话仿佛解了禁,原本被礼部训练得很好、循规蹈距的梁家人便解放了。南氏当先哭了一声:“我的金啊!”把桓琚听傻了。 梁玉叫“玉”,不是因为“满仓”斯文了,知道君子如玉了,而是因为梁玉的大姐叫“金”、死了的二姐叫“银”,轮到她可不就叫“玉”了么?桓琚哪知道梁才人叫什么名字啊? 南氏一哭,梁才人也泪如雨下,梁才人一哭,梁家人便不能不跟着哭,大人一哭,把小孩子们都给吓着了,攒一堆号啕了起来。桓琚面无表情地掩住了耳朵。皇帝有如厮举动,看的人心里都有了数,梁才人身边侍奉的一个宫女忙上前提醒:“陛下、娘娘面前,小郎君小娘子宜加管束。”梁家上下又一阵忙乱,吓唬住了孩子不叫哭闹。 一家人围着梁才人,弄得梁才人手足无措,她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关怀了。儿子册封太子,大家贺的是皇后,因为杜皇后才是太子的母亲。她这个生母就得隐着,是个保姆一样的存在。但是自己的父母兄弟,那是骨肉至亲啊!梁才人的双眼也模糊了,不停的说:“我很好,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就是惦记你们。” 杜皇后见状,大大方方地跟桓琚说了一句:“这是真情流露呀,想来十余年未见了吧?不这样才奇怪了呢。天下父母心。”桓琚放下手,“嗯”了一声。 梁玉平素在家里有脸,但是排个次序,她得排嫂子们的后面。想凑都挨不上,心中只觉得奇怪,她心里难过,但是一点也不想哭。直到南氏将她领到梁才人眼前,说:“银命不好,早早去了,这是你小妹妹,玉。”梁玉才与梁才人打了个照面。 梁才人哭得泪人一般,又不停的说:“好好好,你好好孝顺爹娘。”梁玉忽地一阵心酸,这是一个十七年没见着亲人的人呐!也流下泪来:“哎,就是总淘气,惹他们生气。大姐好好的,娘才开心。”梁才人破涕为笑:“哪有这样说话的?”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妹妹,又犹豫着看桓嶷:“瞧,这是太子。” 南氏只管说:“好好,长这么大了。”且哭且笑。 太子的表情一向有些木,此时更是一丁点动动面皮的意思也没有。外祖家真的不能撑门面,且从未见过外祖,也没什么感情,整个梁家也没有什么特别惹人注目的优良品质,那位据说是大舅妈的妇人,一把鼻涕就甩在了地上,真是……惨不忍睹。他的目光在外祖一家的身上扫射,只在外祖母身上多停了一会儿,又在据说是自己姨母的小娘子身上多看了一会儿,心道,只有这个还能看些。瞥了一眼母亲,不由操起心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