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日,宁蝶让兰芯陪着自己去把皮毛送回店里去,东西颇多,东西不甚好拿,路上叫了一辆黄包车,在车上兰芯忍不住地抱怨:“这好好的披肩不要,送回去作甚。” 宁蝶没有解释,送这些东西不符合霍丞的身份,他毕竟是爸爸手下的副将,要是被府里爸爸那些姨太们知道,免不了数落霍丞的挥霍。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他受非议。 黄包车转了一个街角,到了西北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兰芯有一段时间没出府,忍不住左顾右盼,似乎看见什么震撼的事,兰芯扯过她的袖口,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姑爷和四小姐吗?” 宁蝶转头去看,那一身把军装穿得笔直的男人,俊朗的眉眼含着笑意,俯身和挽手的女人温和交谈,不正是霍丞和四姐宁筝么。 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击了宁蝶的胸口,闷得生疼,黄包车还在往前奔腾,路边的风景呈流水线一样倒退,她盯着他们看,直到再也看不见这对璧人的影子。 四姐么?过世的大夫人留下的唯一女儿,是家中嫡女,和她这个八小姐不同,是被爸爸捧在手心的明珠。她为什么要和妹妹的丈夫相处得这般亲密,如果没有看错,他们这是刚从酒店出来么。 宁蝶愣了神,还是兰芯摇着她的胳膊问:“小姐,我们去和将军告状吧,这四小姐欺人太甚。” 可不是,从小就不把放在眼里,任意嘲讽,如今做的却更为出格。 宁蝶点点头,她是得问个究竟的。 东西送回铺子里,宁蝶带着兰芯赶回宁府,询问下人四小姐回来没,正巧在回廊上遇到了。 不等宁蝶开口,宁筝就已经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今天也看到你了,霍丞已经和我说,你们两人马上要离婚了对吧。” 看宁蝶变了脸色,宁筝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和霍丞好了有七八年了,以后他会是我宁筝的丈夫,连霍伯母都认准我是她的儿媳妇。”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许是悲愤至极,宁蝶有些说不出话,“你连你的妹夫也要抢……” “笑话,你们结婚十年都没有夫妻之实,也算是结婚吗?也不看看你自己,每天穿得和街上那些穷苦妇女有什么不同,你会一门外语外交吗?在事业上能给霍丞带来什么?连霍伯母都一向对你冷淡吧?!娶你这样的女人,才是霍丞唯一的败笔!”说完不等宁蝶回话,宁筝推搡开她,高傲地丢下一个胜利的背影。 宁蝶一时气血攻心,十八岁时为霍丞挡下一枚子弹,彻底伤了她的身子,她此刻只觉天晕目旋,在兰芯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立。 若是她能重来一世,她一定不会听从爸爸的安排,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嫁给一个最铁石心肠的人,成为这府里最不受待见的八小姐。更不会省下所有的开支,去接济这个男人贫困的母亲,亏空自己的身子。 ☆、第2章 结识 宁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枪伤复发了,她胸口疼得厉害,躺在床上昏睡中听见兰芯在和爸爸争执,一声四小姐做得太不要脸说出,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响。 “爸爸不要开枪——”宁蝶从床上猛然地坐起来。 入目是普通的青纱帐子,木墙上悬挂的油灯散出柔柔和和的光,船桨划水的声音淅淅沥沥,船身晃悠,她的身体跟着轻荡。 “蝶儿,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身侧和她同榻的女人紧张地问道。 转头看了一眼女人,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目在她梦里曾反复出现,她愣愣地盯着女人瞧,瞧得渐渐视线模糊,不知是静谧了几分钟,她忍不住扑进女人的怀里,流着泪道,“妈妈,我好想你,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苏梅拿手抚摸着宁蝶的后背,好生抚慰了一番,喊船头伺候的李妈进来。 “这身子还有些烫,说话也是前不搭后语,让船家快些,万一烧坏……”接下来的话苏梅心里一慌,没有说出口。 李妈应了,迈开寸莲小脚利索地跑到船头去传话。 宁蝶依在苏梅的怀里,她伸出手颤着去摸胸前,没有摸到咯手的伤疤,却能感受到烫手的体温。 她这才确定这不是梦,自己也不是在地府,而是真正地回到了十二年前。 这一年她跟随妈妈坐渡船来到西北,来投靠做将军的爸爸。 一路上水土不服,她身子弱经受不住,生病发起了高烧,连累苏梅几日衣不解带的照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