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明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目光躲闪。 两家大人原本没把孩子们的谈话放在心上,只当是逗乐,但听到齐悦这番话,又看到齐明明的反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眼底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袁老实想到的是他在家乡的生活。 齐传宗则想到的是齐老太太对他的态度,原来一切的源头是他对齐老太太一味的孝顺,不管合理不合理都顺着她,也要求子女妻子顺着她,让她习以为常,让她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但凡有一点达不到她的要求就是忤逆,就是丧良心。 他原本对此隐隐有所察觉,但还蒙着一层雾没看清,如今齐悦将这层雾气给拂开了。 只是虽看清了,但心凉透了,就很难再暖回来。 他却不知道,齐老太太此刻与他同样的心境,心凉,更有心慌。 她偏疼的子女和孙子们,为了她屋里藏着的鸡蛋相互指责,相互揭短,没人一个人照顾她心情,反倒对她横加指责,全然没有往日对她的嘘寒问暖,关心体贴。 但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没有人给她拨开那层迷雾。 最后,两个儿子儿媳连同幺女自行做好了分配,只给她留下了三个,还是幺女提议的。 这一刻,她凉了的心总算有些回暖,她养的子女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没良心。 “娘,这几个鸡蛋您留着吃。”幺女凑到她跟前卖了好,随后立刻提出了要求,“等大哥大嫂回来,您跟他们赶紧说那件事,劝他们同意,不然要是晚了,这件好事也没咱家的份,毕竟瞧着那位置的人多了去了,还是世鸣费了大力才促成的,但也只是得了优先权……” 齐老太太愕然地望了眼竹篮中散落的三个鸡蛋,抬头望着幺女不断张合的嘴,脱口问道:“这三个鸡蛋是我当说客的报酬?” 第165章相像 听到她娘的质问,齐月娟脸色一僵,但很快换上笑脸:“娘,您怎么这么想?我劳心这事可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咱爹和大哥,就是对齐悦那丫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嫁到城里当厂长的儿媳妇,那是打着灯笼也没处寻的好事,要是我年轻十岁,这事还轮不到齐悦那丫头。” 齐月娟摸着自己已经不那么年轻的脸蛋,是真心的遗憾。 虽然丈夫秦世鸣对她不错,但秦家那一大家子可不省心,又窝在一个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连转个身都费劲。平日里就是买个鸡蛋、买块肉都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多半是不买,否则她哪里需要在她娘这抢鸡蛋。 哎,都是穷闹的。 但厂长家可不一样,那他家可是住着小二楼的平房,最近她两次去见厂长,都能在他家里闻到荤肉的香气,更别说他家客厅摆着的沙发和电视,阔气得没边,她是真恨不得代替齐悦嫁进去。 齐老太太看着幺女眼底快要溢出来的艳羡,原本怀疑的心松动了:“那厂长家……真的有那么好?” “娘,难得我还能骗你?”齐月娟不满地反问。 齐老太太不置可否,齐月娟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院门口传来动静,唰地起身,压低声音对齐老太太道:“娘,大哥他们回来了,我去拦住齐悦那丫头,您抓紧时间劝动大哥大嫂。” 齐月娟说完,快步走出屋子,跨过堂屋门槛,笑着迎上走进院子的齐传宗一家五口,口中抱怨着:“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这会才回来,娘都等了半天了。” 齐传宗抬头望了眼脸上带笑的幺女,闷闷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解释一句晚回来的缘由,只问道:“娘在哪?找我们有什么事?” 齐月娟一向不喜欢自家大哥沉闷的性子,但这会不是挑理的时候,伸手往老两口的屋子一指:“娘在屋里,有要紧事跟你和大嫂谈,赶紧进去吧。” 听她这一说,齐传宗眉头皱起,这会除了给爹寻药之事,哪还有什么要紧事? 难道她劝动老二老三跟他一同入山了?但若是真劝动了,老二老三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不至于还躲在屋里。 齐传宗心底越发怀疑,腿便有些迈不动,余秀莲就更不敢动腿了,她性子柔弱,一向畏惧泼辣的婆婆。 昏暗的屋里猛地传出一声咳嗽,响亮又短促,齐月娟推了齐传宗一把:“大哥你磨叽什么,娘都等急了。” 齐悦早就猜到齐老太太找他们没什么好事,但避着不见也是不行的,毕竟她是长辈,于是拉着余秀莲道:“娘,我跟你们一块去见奶奶。” 齐月娟忙拉住她:“悦丫头,你个小孩子就不要掺和大人们的事了,姑姑正好有件事要跟说,你跟我来一下。” 齐悦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在队里干活拿整工,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哄’?” 齐月娟被她加重的音节噎了一下,又很快笑起来:“没结婚的姑娘小子都是小孩子,你是说不赢姑姑的。说到做工,姑姑要跟你说的事正是有关工作的……”说到这,齐月娟忽然压低声音,冲她使眼色,又故作神秘地瞅了眼二房三房的房间,“咱们出去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