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直到抵达谢府门前,才用帕子擦了嘴,慢慢走下马车。 两位乳母抱着孩子,在后面慢慢下车。 红杏上前对守门侍卫道:“端华翁主回来了,快去通报大将军。” 那侍卫一惊,看了一眼衣着气质俱非同常人的谢映棠,连忙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府中管家便亲自出来迎接,满面堆笑道:“翁主终于回来啦,回去中堂吧,郎主和三公子都在那处呢。” “有劳了。”谢映棠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地走过昔日的路,慢慢走到中堂。 堂上坐着谢定之,谢映舒正跪坐在一边,低头饮茶。 谢映棠快步进来,唤道:“阿耶!阿兄!” 谢映舒手微微一顿,闻声抬眼,一眼便看见了谢映棠。 她瘦了。 非但瘦了,连通身气质也沉稳了许多,像一个真正的当家主母,亦配得上大都督夫人之名。 一年多的生死磨砺,仿佛将她身上最后一点未曾入世的纯真磨去了。 谢映舒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十六七岁的长姊,一身华贵裙衫,作为太子妃,在对他盈盈微笑着。 眼前画面一晃,阿姊的温柔的笑靥,又与眉目灵秀的妹妹重合了。 谢映舒猛地起身。 谢映棠看着许久未见的他,从前兄妹俩关系极好,她素来黏人淘气,从未与他分开许久,如今一别一年,竟觉得眼前的兄长已经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深沉冷淡,肃杀冷酷,不像那时笑语晏晏的浊世佳公子。 谢映棠眼眶一热,上前走了许多步,伸手去扯三郎的袖子,“阿兄……” 他抬手抚了抚妹妹的发,低声道:“回来就好。” 她眼眶登时通红。 “阿姊走之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和我。”谢映舒深吸一口气,偏头看着角落里摆着的那只青花白瓷瓶,淡淡道:“你无恙就好。” 她听见他提及阿姊,眼泪止不住滚滚而下,低低抽噎了一声。 心口一片酸涩滚烫。 她被软禁在皇宫里时,那日陪了阿姊用膳,便回了居所歇息,谁知那毫不放在心上的一面,竟是成了永别。 她怀胎十月,生了这一对儿女,才知怀孕有多么不易,才知身为母亲,对孩子有多渴望。 一朝早产,诞下死胎。 ……想必阿姊是伤心透了吧? 定是有人害她的,谢映棠不用想便知。 或许是知道是谁却不想追究,或许是再也忍受不料这些见不得人的算计,如今坚强的阿姊,最终也放弃了人世。 她抬眼看着三郎。 血浓于水,兄妹俩的悲伤也是一样的。 哪怕三郎看似神色淡淡,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之感,她也知道,他是难过的。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强自笑着道:“阿兄,阿耶,你们快来看看孩子们,我将他们带来了。” 谢映舒一怔,奶娘已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屈膝一礼,低头恭敬地站在那儿。 谢映棠过去接过女儿,笑道:“阿兄你瞧,你的小侄女儿像不像妹妹我呢?阿耶,女儿终于也做母亲了。” 谢定之连忙起身,过去接过这香香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轻轻颠了颠,连连道“好,好。” 谢映舒怔然看着那小婴儿。 她此刻已经能睁开眼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骨碌碌转着,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人。 嘟嘴鼓了小泡泡,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谢定之的美髯。 谢定之大笑道:“哎哟我的胡子,这小丫头,和你是一样的皮啊。” 谢映棠抿唇笑了笑,又转眸对谢映舒笑道:“阿兄不喜欢吗?” 谢映舒如何不喜欢? 他看着臂弯里的小丫头,仿佛看到他小时候踮着脚站在摇篮边,望着的含着手指头睡觉的谢映棠。 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映舒微微笑了,亲自接过了小家伙,抱了抱,又柔声问谢映棠道:“你才刚生产不久,身子还需调养,何必急着回来。” “我这不是想念你们吗?”谢映棠扬唇一笑,又抱来另一个小家伙,指着谢映舒道:“来,叫舅舅。” 这么小的孩子,会说话才怪。谢映舒失笑,摇了摇头问道:“孩子取名叫什么?” 这话一问出口,谢映棠也愣住了。 谢定之皱眉道:“怎么?连名字也没取?” 谢映棠干笑道:“忘、忘了。” “……” 谢映舒眉梢轻轻一抽。 实在荒谬。 成静平日狡诈得很,万事都算计在心,怎么却连给亲生孩子连名字都不取? 谢映棠也苦恼得很。 平日一口一个“乖儿子”、“好女儿”,压根就没觉得不取名字有什么妨碍,所以叫得习惯了,两人都十分顺其自然地……忘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