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粉雕玉琢的郑家小娘子坐在千秋上,好奇地看着那清秀俊逸的少年郎。 她的贴身侍女告诉她:“这便是与您有婚约的谢三郎,洛阳人人赞他芝兰玉树,风姿无双,等小娘子将来长大了,嫁给他定然幸福。” 十二岁的郑秀宜羞红了脸颊,她想主动去与那看起来冰冷的少年说话,却发现少年为人骄矜孤傲,实在不好相处。 再后来,家逢变故,贵公子谢映舒再次出现时,是与一众好友饮酒作乐。 他斜斜倚在那处,眼角上挑的弧度动人,姿态风流而潇洒。 改名洛水的郑秀宜忽然觉得耻辱。 她历经折辱,第一次感觉自己被□□裸地剥开了最后的尊严,因为她要在昔日的未婚夫面前卑躬屈膝,婉转讨好他人。 但出乎意料,他为她解围了,并且留她在身边。 他带她的态度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她怦然心动,她辗转不眠,她惶恐不安。 她时时刻刻,都在揣摩他的心意。 越是靠近,越是发现他的另一面。 原来睡着的谢三郎也可以那般可爱,原来醉酒的他那般无害,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她承认,自己早就沦陷了。 有时候,她会看见活泼讨喜的小翁主四处惹祸,三郎每次都会佯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有时候眼睛里却是带着笑意的。 洛水不知有多羡慕谢映棠。 若她能平平安安长大,她也可以如此肆意,也可以堂而皇之地与翁主一般,朝着三郎撒娇,却只换他带着无奈和宠溺的眼神。 洛水知道,这一切大抵是不可能的。 可她想起三郎至今未曾娶别人为妻,想起他带她的那一丝丝不同,忽然就觉得……她为什么不能搏一搏? 若无意外,她就本就该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事实证明,她输了。 输得非常彻底。 三郎的心,她觉得自己看透了,又觉得还是捉摸不透。他爱不爱她呢?或许他不爱她,只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也或许他一直都爱她,只是他对她的那些微薄的感情,比不上门阀礼法,配不上他的骄傲。 总之,洛水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了。 早朝时分,天色都未曾亮起来,只有路两旁的灯笼发着猩红的光,将她面颊上的泪反射出冰冷的光。 谢映舒站在她面前,身姿笔挺修长,眼神冰冷、肃杀。 他对她动了一丝杀意。 但那抹杀意转瞬即逝。 因为他听到了她的一声抽泣。 谢映舒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撇过了头去,冷声吩咐道:“把她带下去。” 说完,直接从她身边走跨过,头也不回。 太阳升起前是最冷的,谢映舒一直到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完朝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尚书台,直到现在,仍旧觉得心烦意乱。 以往半个时辰可以看完的卷宗,他已经看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洛水跪在那处的样子。 谢映舒眼神冰冷,腾得起身。 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小官不禁一抖。 谢映舒道:“我先回府一趟。”也不等人反应过来,便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坐上马车,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