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绫罗不过是件顺手的小事,人家要的是韩子临背后的韩家。”宋铭说着,勾着一双桃花眼看向沈鸣,慵懒地往后一靠,打了个呵欠:“这京城要起风了,反正我这个闲散王爷,翻过年就要去就藩,没人会在意我。倒是你在京城可要小心些,这大风要是刮起来,恐怕第一个刮的就是你们苏家。” ☆、43.第二更 宋铭这一样说,伶俜才蓦地想起来,上一辈子苏家就是在这一年出事。沈鸣的舅舅苏凛,在贺兰山一役遭鞑子偷袭惨败,七万大军只剩了几千人。据说是苏凛妻子早逝,在宁夏任总兵时,纳了一房侧室,而那女子实则是鞑子的细作,正是她透露了军情,才导致苏凛的大军有去无回。 那场败仗导致龙颜大怒,苏凛被押解进京处斩,家眷被流放。卫国公本就子嗣单薄,只得一儿一女,长女早年病逝,儿子又落得这个惨景,随后就一病不起,远离朝堂,不出半年便撒手人寰。声名显赫的苏家自此陨落。 卫国公是太子太傅,苏家一倒,太子在朝中势利大减,不多久就被贬为郡王发配藩地,齐王和魏王则被召回京城。宋铭说的京城起风,自然也就是在说太子即将被动摇的地位。 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有些惶然。本以为韩子临一事,不过事关三教九流的纷争。但听了宋铭这样一说,她不得不联想到韩子临的兄长韩子洲,如今这位韩家子弟正任宁夏巡抚,只怕上辈子苏凛被问罪一事,也有着他的推波助澜。 若是有人想动苏家,自然会想到拉拢韩家,先前那位人将韩子临从牢里捞出来,正好就给韩家卖了个人情。 若真是照她想的这样,这一世事情就变得更加糟糕,因为上辈子至少沈鸣是置身事外的。儿如今他卷入其中,在韩家人看来,他就是害死韩子临的罪魁祸首。而但凡了解济宁侯府和这位世子爷的,都知道沈鸣虽然姓沈,侯爷亲爹却素来是不管他的,而是靠苏家一路庇护。韩家记恨上沈鸣,自然也就是记恨上了苏家。 至于那翻云覆雨手到底是来自齐王还是魏王背后,她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了,能对侯府熟门熟路,齐王那边大概是做不到的,齐王恐怕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害沈锦,虽然济宁侯是魏王的嫡系,但制造一桩内宅丑闻对朝堂之争,并无任何意义。 她越想越觉得脑仁发疼,没想到这样一桩事情,背后竟然那么复杂。虽然可能只是猜测,可上辈子后来整个朝堂的走向告诉她,这些猜测大致是八,九不离十的。只是上辈子她并不清楚这些内情而已。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那贺兰山一役,大约是发生在这一年的仲夏,也就是表姐出事没多久之后。可是要怎么告诉沈鸣? 苏凛的事情跟表姐遇上的麻烦完全不同,因为就算沈鸣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改变千里之外的那张战役——除非这辈子,那样的惨败不会发生。 回程的马车上,伶俜思忖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试探问:“我听说你舅舅在宁夏纳了一房侧室,可有此事?” 沈鸣点头,笑了笑道:“我也是年初接到信,才知道的此事,去年才纳进门的。我舅母去世多年,这些年他先是在浙江剿倭寇,后来又在西北跟鞑子打仗,一直无心个人的事,如今纳了侧室,也算是件好事。” 果然还是这样,虽然她不知上辈子,苏凛打败仗真的是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还是遭人陷害。但可以肯定是,这个侧室就是祸害的引子。 她想了想,又试探问:“你跟你舅舅关系如何?” 想着他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兴许和舅舅也并不亲近,若是这样倒还好。 沈鸣抿唇想了想,笑着道:“你也知我在寺庙里长大,对父亲几乎没有概念。那些年舅舅在浙江任总兵,每年都会到寺庙里陪我一段时间,给我讲学,指导我书写作画。他虽然只是舅舅,对我来说,却是有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那话语中都是显而易见的温情。 伶俜忽然眼眶就有些湿润,因为她知道,虽然自己勉强阻止了表姐的悲剧,但是对于他的舅舅,却是无能无力。 马车路过一处颠簸,伶俜狠狠震一下,干脆顺势半跪在地上,俯趴在他的膝头,小声道:“世子,人生难免有悲欢离合,我们以后都可能会遇到,但是再坏的事情,也都会过去的。” 沈鸣微微有些愕然,在他眼中,伶俜就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小姑娘,忽然说出这样老成的话,让他心中莫名有些一紧,不由得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说得对。” 可是伶俜却没办法说出你舅舅马上会打败仗被押解进京处斩的话。就算他相信自己的话,又有何用? 他阻住不了那场败仗,自然也阻止不了皇上问斩苏凛的决心。她只祈求着,这辈子已经改变了那么多,那这件事就一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罢。 因着沈锦大婚将近,整个府中都洋溢着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