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声响。 裴宵衣转身,面对他站定,缓缓摘下蒙着面的黑布,月光将他好看的眉眼笼上一层清辉。 春谨然对见到的有些意外:“居然没有恼羞成怒,不是你裴少侠的风格啊。” 裴宵衣轻轻勾起嘴角,低沉的声音在这四下无人处听起来,竟有些暧昧:“怎样算恼羞成怒?” 春谨然想了想,居然很认真地掰手指数起来:“横眉立目啊,冷言嘲讽啊,愤怒咆哮啊,拿鞭子抽我啊……” “杀你,算吗?” 春谨然的“如数家珍”被打断。 明明很凶残的四个字,却让裴宵衣说得像在谈论天气。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一如他摘下蒙面时,云淡风轻。 可春谨然知道,这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极度自信:“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掉我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吗,”裴宵衣好笑地耸耸肩,“你不会以为我将你引到此地,是为了赏月吧。” 春谨然将眉头皱成惹人怜爱的倒八字:“其实……我觉得这个活动蛮好的。” 裴宵衣眼底的笑意退去,杀意慢慢升起,九节鞭不知何时已绕在手掌。 春谨然跟过来时就料到了这种可能,他仍选择跟过来,是因为对自己的“逃脱轻功”有足够自信,可饶是如此,面对一个武功远高于自己并准备对自己下杀手的人,说不紧张,那是谎话。 “都说聪明的人活不长,其实不是,聪明的人懂得什么时候炫耀,什么时候收敛,”或许是出于对即将被自己杀掉的人的怜悯,裴宵衣难得发慈悲,多说了两句,“真正活不长的,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 春谨然耳朵听着男人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男人的手,只见对方话音落下,手掌猛地握紧,下个瞬间便要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春谨然大喊一声:“等等!” 裴宵衣的动作顿住。 春谨然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既然我死期将至,能……” 啪! “我话还没说完啊!” “我说要听你讲了吗?” “那你刚才为什么停住鞭子?” “你忽然喊一嗓子,我以为你要发暗器。” “什么样的人会用嘴发暗器啊!” “很多。” “什么样的人能一边说话一边用嘴发暗器啊!” “抱歉,我错了,我不该停住的。”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你一言我一语间,裴宵衣的鞭子已将春谨然包裹得密不透风,鞭鞭都是杀招! 春谨然艰难闪躲,仍不免被鞭稍划破衣服,有两处甚至破了皮肉! 终于在又一击后,春谨然逮着空隙问了那个一直想问的:“你为何要给江氏提供碧溪草?或者说是你们?天然居?” 裴宵衣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又一鞭袭来,比之前带的杀气更甚! 啪—— “嗷啊!你别光抽,说话呀!” “你没必要知道。” “……我没必要知道我干嘛等到现在还被你抽得灰头土脸啊!” “我以为你喜欢。” “滚!” 见问不出所以然,春谨然不再恋战,毕竟为了个与自己无关的青门,搭上命实在不值,于是瞅准裴宵衣收回鞭子的一刹那,猛然提气,纵身跃起! 一切都与春少侠计划的没有二致,他身轻如燕,快过闪电,转瞬之间便可与青风同行,与云彩作伴……如果没有缠绕在脚踝上的那圈寒铁鞭的话。 到底那家伙是啥时候出手的啊啊啊啊啊! 咣当—— 脸着地并不是一个特别美好的体验,所以哪怕乐观如春少侠,也没办法再假装潇洒。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