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诊脉的手,丁若水一言不发,转身从刚刚验尸时拎着的诊箱中取出一个布包,将之放到床边打开,包内赫然一排银针。 转瞬之间,青宇几处大穴已被银针封住,丁若水将少年扶至坐起,然后对青长清道:“青门主,能否用内力将毒逼出,就看你了。” 已经傻了的老人这才回过神,呐呐道:“中毒?” “现在没时间解释更多,”丁若水神情急切,“我已用银针封住青宇少爷的经脉,让毒不能扩散,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用内力将毒逼出,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青长清终于听明白了,二话不说立刻坐到青宇身后,运气调息,很快,便用双掌抵住儿子后背。 丁若水退到一旁,抿紧嘴唇,满眼紧张。 在场众人论内功修为,自然是青长清年头最久,功力最深,可反过来讲,如果连青长清都逼毒不出,那就算丁若水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医者紧张,父母兄弟朋友者,亦紧张。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盼望着,等待着,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地老天荒,青宇终于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黑血,虽然骇人,却真真切切地恢复了呼吸。 第28章 蜀中青门(十三) 呕出黑血的青宇,嘴唇的铁青变淡,隐隐的,透出几分血色。青长清将儿子重新扶下躺好,交给丁若水再次切脉。片刻后,丁若水面露惊喜,不住地感叹:“真是祸兮,福所倚。” 青长清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丁若水道:“这次的毒物毒性猛烈,短时间内便将青宇少爷体内原本未清的碧溪草毒和雷公藤毒聚集到了一起,若再晚些封脉,三毒齐发,必死无疑。可同样,正因为聚集到了一起,您刚刚用内力催逼,竟一举将三种毒全数逼出!” 青长清大喜:“所以小儿体内淤毒已清除干净?” “可以这么说,”丁若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剩下的一点残余,再喝两天汤药,也必定散得干干净净。” 青长清连忙问:“那我儿何时才能苏醒?” “两天之内,必醒。”丁若水说到这里,表情忽然又凝重起来,“如果,再无人加害的话。” 青长清的喜悦僵在脸上。 歹人已丧心病狂到如斯地步,更要命的是,青门依然束手无策,怎会安心?怎能安心?! “不会再有人加害青宇少爷了,”春谨然忽然说话,清澈的声音让这沉闷的夜色忽地清朗起来,“因为我已知道,凶手是谁。” 天青阁,一层正厅。 除丁若水寸步不离地守在青宇身边之外,所有人都来到这里——裴宵衣、房书路、青长清、江氏、江玉龙、元氏、青平、孙伯、小桃、铃儿,还有被禁足的燕子和刚刚哭晕本应在自己房间休息的林氏。 燕子是春谨然要求叫来的,林氏是恰好苏醒,听闻凶手已水落石出,立即拖着疲惫身躯硬是赶了过来。当然也不排除她早在暗处安插耳目,以便第一时间获取凶手消息,不过唯一的儿子被害,有此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抹白。 再黑暗的夜也会过去,就像再诡谲的计谋,也总将在某一刻,水落石出。 春谨然环顾众人,他们或坐,或站,或期待,或紧张,每一副面孔都好像是善良的,无辜的。可在这千篇一律的表象之下,却是千差万别的人心,或真善,或盘算,或磊落,或叵测,纵是倾尽一生,也未必能看清楚,想明白。 “春少侠,你将我们都叫到这里,万一宇儿又出什么事……”青长清不知春谨然心中所想,他虽关心凶手,但更担心幼子。 “不会,”春谨然冲青长清放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