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衣服从他脸上坠下来,他闭着的眼睛张开,周向萍一下子被他推坐在沙发上,惊得目瞪口呆:“你敢对你妈动手?” “怎么了?”少年也扬高声调,哗啦地拍碎了一只玻璃杯,茶几角上绽出了蜘蛛网样的裂纹。 他脸上是阴郁的戾气,看着她,一连狠狠敲了三四个,满地碎瓷片迸溅,好些水珠飞溅到她套装裙上,“嗯?怎么了?”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周向萍看着地上的碎片,张口结舌。 江谚已经长得比他父亲高了,他的脸、身材和声音,趋向一个成熟的男人而非少年,是一个她不熟悉的,有攻击性的男人。 江谚以往从不摔东西,也不朝她喊。第一次,她有点被他吓住了。 江谚一声不吭地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重新捡起来,情绪很低落:“这就是你随便翻人东西的理由?” 一件件叠好,用睡裙包裹起来,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里难掩厌恶:“你的职业素养呢,周检?” “你太过分了……”周向萍还未说话,喉咙一梗,眼泪已哗哗下来了,她觉得委屈,“房子是谁买的,水电是谁出的?我是你妈呀江谚,我在自己家里,你为了,为了这个……” 她脾气从年轻时就很火爆,十几年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同他相处。 江谚不像他哥哥,也不像陶陶,他一身反骨,让她头痛。 她捂着脸哭:“再怎么样,你怎么能对你妈动手呢?” “是我不对。”江谚淡漠地看着她,脸上有种疲倦不堪的麻木情绪,“我想让您冷静些,听我说。” “你说啊……” “我同学遇到了困难,在家暂住。” 周向萍偏头看那堆衣服,用餐巾纸擦了擦眼泪,想到他对她的态度,还不如对那些衣服,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梗。 江谚的话在她那里根本没有可信度:“什么困难还需要找同学解决?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我找她爸妈谈谈。” “她爸妈都没了,谈的时候烧张纸。” 江谚的语气很冷,周向萍愣了愣。 他从屋里拿出两摞档案,撂在她膝上——这些东西,原本他是不打算让他们看的。 他漠然摸着裤子口袋,没有出声,他现在很闷,很想抽烟。 周向萍看文件速度很快,胶着的眉头慢慢松开,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严肃起来,口中溢出一声惊呼:“江谚。” 他无意回头,她摩挲着纸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你写的?” 江谚不耐地瞥着她:“怎么了?” 短短几分钟,给周向萍的冲击太多了。 在她不学无术的儿子这里,有一份含高官贪腐直接证据的文档,一个惊天动地的黑恶势力借意外故意杀人的案件记录,张张都是硬家伙。 更重要的是,文件竟然是他自己组织编纂的,细节有些错漏,但逻辑之缜密,已经可以媲美专业人员写出的正式文件。 这些,没有人教过他。 周向萍摊着材料,久久地看着江谚的脸—— 她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风扇呼呼地吹着,江谚的指尖调着档位,心烦意乱地低头,手机里忽而来了条短信:“江谚,我明天住校啦。东西晚两天回去拿。” 他眼神蓦地变深,仿佛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沙一样从指尖溜走了,“你敢……” 信息还没发出去,又来了两条短信:“谢谢你的帮助。终于可以住校了,我很开心。” 第二条,是一个浅浅的笑脸表情。 他的指尖划过那个表情,心里漫上一股说不清楚的钝刀割肉的痛感,一下,又一下,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胃在痉挛着抽痛。 周向萍扶着门框,换好了高跟鞋,脸上恢复了紧绷的神态:“江谚,你写的文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