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芩沉默,眯眼听着屋里的喧闹声,静静地抽烟,眼里好像有些迷离的醉意。 行军五年,原先厌恶的,现在也抽得熟练。 贾三全然不敢相信一个人有这样的执念,尤其在他看来,他们甚至连进一步的接触都没有,苏倾充其量就是那江南水乡的旖旎一梦。 如今千帆过尽,换做别人,说不定连乡下女孩的脸长什么样都忘了。 他觉得有点不值当:“那苏小姐也想着你吗?” 叶芩淡淡说:“她会等的。” “要是她不等呢?要是她早嫁了人,生了孩子……” 叶芩锐利的目光骤然扫过来,他以为自己要挨骂了,可是没有。 叶芩极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散漫,散漫的雾气背后,好像燃着一团明亮的火焰:“谁敢强娶,回头杀了。” 贾三不再问什么了。他好像忽然理解为什么叶芩宁愿独自一人往平京来,心却还向着f镇。 身边带着苏倾,他会惜命,拼杀刺刀时,就没有这么硬的心肠。 偏偏心里有个苏倾,他才战无不胜。 此时此刻,这座灰房子里不过才安定下七天,诸事烦扰,忙起来没完,又再度因为苏倾,要紧关头,枝节横生。 贾三警告他急不得,叶芩却极淡地笑:“我偏要着急。” 贾三真急了:“那可不行,万一……” 叶芩意兴阑珊,把书册往茶几上一撂,拍板定论:“让他慢慢来,我不等他了。” 贾三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林先生能答应吗?” 叶芩冷笑了一下:“你长了几张嘴,非得告诉他。” “那到底是以苏小姐的身份,还是……” “全天下都知道我要娶林小姐。”他顿了一下,目光又游离开,半晌,凝成了两道冷箭似的光,“好好‘照看’林先生,做两手准备。” 这个夜晚似乎无限漫长,雨后云开雾散,月亮照着地上闪亮的水洼,仿若一面面小镜子。 苏倾走得很快,但好像没怎么看路,好几脚生生踩进小镜子里,碎成一地银光。 苏倾骨子里仅剩这么一点上辈子的娇气,苏太太家受了委屈,找谁去说?山不就我,我就山去。 辫子也要梳梳好,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委屈,谁知道在他那里,还有更大的委屈。 她这么想着,小镜子碎得更多,溅得更远,弄得她裤腿都湿了,这才想起来,走得太急,搁在灰房子门前的伞都忘拿了。 苏倾不舍得怪他,但也不愿再想这些事,就转而想起苏煜来。刚才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自己那一脚踢得狠了,万一踢破了内脏,她还把他反锁在房里,恐闹出人命。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刚一进屋里,就听见一阵混乱的哭闹声,苏太太披着衣服,端一盏灯蹲着,想把苏煜扶起来,可躺在地上的苏煜正在犯混,瞪圆了眼睛,失心疯了一般咒骂她,骂她克死丈夫的老寡妇,污秽不堪,苏太太哭得肝肠寸断,以为眼前的两眼冒绿光的儿子,让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门一响,烛火乱晃,她尖声叫起来,声音都嘶哑了:“苏倾!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能把他搞成这样?” 苏倾觉得燥热,将领子扯了扯,顶头那颗扣子不堪重负崩开去,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负着气的,她从包裹里取出福寿.膏,扔到了半死不活的苏煜胸膛上,砸得他痉挛似的闷哼一声,哼哼唧唧地骂声停了,他抱着纸包,像狗见了生肉一样贪婪地让鼻子嗅着,鼻子一抽一抽地痉挛。 苏倾冷眼看着苏煜,却是朝着苏太太平静地说话:“我给他要烟去了。” 苏太太张了张口,如遭雷劈,她万万没想到,苏煜竟染了这害人的东西,她见过抽大/烟的人,不是抽成了皮包骨,就是抽成了活死人。 他还这么小,他的下半辈子,就已经完了? 她觉得苏倾的话就像一把铡刀落下,她也跟着一道,就劈成两半了。 纷纷光晕晃动着,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在哆嗦,拿不住烛台了,暗淡烛光下苏倾的脸色发红,领子上的一颗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