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城失笑,“夫人谬赞了,我棋艺在寻常人里尚可,与您对局的话,拼尽全力也未必能胜。” 这倒是实话。 ——杜衡和钟离妩心里都这样想着。 杜衡也算是深谙其道的人,眼下又是旁观者清,对两人的实力一目了然。第一局,钟离妩分明是给对方留了情面,委实陪着磨叽了一阵子。 钟离妩则是前世就知道贺兰城棋艺不如自己,每一次对弈,在棋局上都被她赶尽杀绝。 这倒不是说贺兰城不够聪慧。在制艺方面,贺兰城要胜过她许多。 棋本身似乎也要讲个缘分,有的人最初接触就觉得其乐无穷,而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能对它发生浓烈的兴趣——开端与心境不一样,从中所得到的自然就差距悬殊。 下棋若是年少时就开了窍,便能早一些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待得长大之后,只需要不断总结经验。相反的话,如何苦练都嫌吃力,人对一样嗜好最有天分脑筋转得最快的时候,大多是年少时和最初接触的阶段。 站在一旁的少女,眼角余光一直睨着钟离妩的手,希望她再度端起酒杯,喝下那一杯酒。 贺兰城则预感自己要陷入陷入僵局,因此认真地观摩局面,希望自己能够起死回生。 这种感觉,很熟悉,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人。 那时还在故国,身在皇室。她与新城不合,但经常在一起切磋棋艺、书画。至于她最擅长的制艺,新城是打死也不肯下功夫的,说那一定是疯子琢磨出来的折磨学子的东西,过于严苛死板。 新城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所以不屑。 其实她也很讨厌制艺,精通是为着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不擅长,她便拼命苦学,再悉心教他,以此讨好父皇。 闲来无事,她总是去找新城对弈,知道必输无疑也愿意。因为只有与高手过招,所学到的才会多一些。可新城的路数变幻莫测,和那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性情一样,她用了几年时间也没摸清楚,所得极少。 如今想来,仿若前生的事。 走神了。她按了按眉心,聚精会神地看着棋局,偏生有人不让她静心思考—— 少女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身形也是摇摇欲坠。 杜衡由此断定,钟离妩方才有所动作。他先是心头一喜,随即便生出了钦佩之情。 寻常人看不出也罢了,可他是自幼习武之人,颇得简让、萧错的认可,说他要是到暗卫当差的话,身手应该能排到前五。 但是,他刚才都没看清楚钟离妩的举动。 虽说身怀绝技的女子都是胜在身法轻盈迅捷,但到了这火候的功底,实在少见。 钟离妩无从得知杜衡的心绪,只是颇有闲情地看戏:“这是怎么了?” 少女周身发热、发软,面色亦变得绯红,在跌坐在地之前,她按住桌面,“没……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还望夫人不要怪罪,容奴婢退下。” “退下?”钟离妩又现出了坏坏的笑容,“你能走下去?” “奴婢可以……可以。”少女艰难地转过身形,又艰难地举步。向前走了六步,便摔倒在地。 她拼命的把手握成拳,用长长的指甲掐手心。这样能让她神智清醒一些。 随后,她尽力去取袖中备用的解药。 “夫人。”杜衡出声道,意思是询问钟离妩要不要阻止。 钟离妩轻轻摇头,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两个油纸包,“是在找这些东西么?哪一个是解药?” 少女惊慌地凝眸相看,红扑扑的脸颊有片刻褪了血色。 杜衡失笑。自己没看到的事情可是不少。夫人像个小地痞似的调|戏人的时候,就把对方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取走了。 少女挣扎着起身,实在站不起来,便膝行到钟离妩跟前,“夫人,奴婢……求夫人饶奴婢一命!您的大恩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