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生气呢,您又何苦来触这逆鳞?” 武贵妃闻言忍不住再次落泪,她的女儿,才十二岁的女儿,人心看得竟比她还通透。 她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哥哥死了,武家没了指望,她和女儿,也只能相依为命了。 “是啊,我怎么能这么傻,还奢求着,来他这里寻求一丝丝的安慰呢?” 武贵妃喃喃地说着,被女儿和贴身宫女搀扶着,踉跄着蹒跚而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如是,从无例外。 …… 雍阳。 洗去白日里的狼烟和喧嚣,这座重新易主的城池终于安静下来。 夜色如水,月华似练,银色的清辉从天空洒落下来,照着这座刚被战火洗劫过的城池,四野朦胧,难得静谧。 古老而又厚重的城墙上,剑眉朗目的青年玄衣如墨,独自坐在墙垛上,捧着一支古朴的埙在吹。 埙声幽幽,伴着飘飘悠悠的古韵,氲染了这一方天地,给黑夜以亘古的辱重与沧桑。 风划着云舟悄然而过,一不留神与埙声撞了满怀。薄唇间缓缓溢出的,是泥土的厚重与岁月的气息。月光洒在吹埙人好看而又苍白的脸颊上,勾勒出深深浅浅厚重不一的阴影,显得这轮廓在夜色里愈发地忧伤和惆怅。 青衣小厮当阳垂手静默地站在不远处城垛下的阴影里,神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主子。 半年前,他奉命伺候这位新主人,他只比自己年长几岁,却好似经历了几世的沧桑。 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做事却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虽然很好伺候,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冷气质和透出来的生人勿近的冷漠,却让人望而生畏,就连他这个贴身小厮,每每靠近他,也都是小心胆怯,如履薄冰。 他的骨子里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所以,他的出身是高贵的,这样的主子,本应该尊贵肆意的活着,可他,却为了替太子和大将军正名,为了天下苍生和大义,不得不披甲上阵,浴血阵前,九死而一生。 白日里的那场战事,他也参与了,他亲眼看着少主是如何的英勇杀敌,如何的身先士卒。 也因这一战,他彻底奠定了自己在北伐军心中无可取代的地位,如今将士们提起他来,都由衷地竖大拇指。 可以说,雍阳这一役,少主一战成名。 外人只觉风光,无数赞美倾慕的声音传来,可他却看得出,少主并不快乐。 不然,为什么连今夜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呢? 忠勇侯被杀,他的属下和部将悉数被掳,侯府如今易主,成了少主的新府邸。 赵将军他们在府中为少主大摆庆功宴,将士们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为今日顺利拿下雍阳城而庆贺,而少主,却推脱身体不适,一个人趁着夜色,来到了这高高的城楼上,独坐城墙吹埙。 明明挺拔昂藏的身躯,此刻,在月光下却显得那么单薄渺小。 他的埙声是如此的悲凉,就连从未识过情滋味的当阳,也听出了埙声中的思念之情。 少主,他是在思念谢大姑娘吗?这一刻,当阳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少主和大姑娘的事,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听过一些,依稀知道那位大姑娘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姑娘。少主和她情投意合,可惜,天不遂人愿,大姑娘落崖而死,从那以后,少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