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头兀自喘着粗气,眼睛猩红,“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方才那一下子,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这会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身形一个踉跄。 孔婆子的两个孙儿见状,忙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了他。 杨氏正想冲过去扶丈夫一把,谢悠然已一把拉住了她,神色漠然地冲她摇了摇头。 她倒想看看,今日老谢头到底想干什么! 老谢头喘过气来之后,便又拄着拐杖,走到谢保顺的面前,一扬手,狠狠给了他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我打你个六亲不认忤逆不孝的畜生!你纵女行凶,逼死了老母还不满意,又逼死了你妹妹,如今,这一家抬出两口棺材,你可满意了?是不是还要逼死你老父我,逼死我们前院所有的人,你才满意?” 谢保顺涕泪而下,伏地痛哭:“爹……” 老谢头喘着粗气骂道:“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儿子,今日就当着你娘和你妹妹的面,当着里长和族老以及诸位乡亲的面,我们父子写下文书,从此断绝关系,以后,你不再是我谢有才的儿子。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再见就是仇人!” 听到这话,谢保顺彻底僵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老父,仿佛不认识似的。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 明明他们大房才是最无辜的,明明他们一家子才是被一步步逼到这份上,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他逼死了母亲和妹妹? 这时,族老们和里长也都被请来了,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众人都上前来相劝:“有才啊,你消消气,都是骨肉亲人,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呢……” “是啊是啊,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没必要非得变成仇人……” “两家都有错,彼此各退一步,不就完了?” 两家都有错?谢悠然忍不住了。 她冷笑一声,越众而出,朗声道:“既然我爷把族老们和里长都请来了,那么,今日咱们就当着诸位乡亲的面把事儿掰扯清楚,也好让大家来评评理,看到底是我家的错,还是这前院的错。” 老谢头看到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手杖指着谢悠然,怒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滚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谢悠然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道:“爷,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您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爹扣上了一顶纵女行凶的大帽子了,还不许我出来替自己辩解几句吗。再说了,您看我爹,都被您打得连身都起不来了,我再不出来替他说几句公道,岂不成了不孝之女?哪有女儿眼睁睁看着爹爹受委屈被冤枉而不管不顾的?” “你……”老谢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个忤逆不孝的小孽障,眼里还有长辈吗?别以为你挣了几个破钱就了不起了,有你这么跟自己的爷爷说话的?你爹娘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几个妇人也上来劝:“大丫啊,他总归是你爷爷,你可不能这么言语不敬……” “就是,不管怎样,这里还摆着两具棺木呢,死者为大,不好这么闹的,说出去也是坏了你的名声……” “是啊大丫,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你爹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小辈站出来,的确不合适……” 谢悠然冷冷地睨着那人,“婶子,你看我爹那样,还能说得出话吗?” 那妇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了谢保顺。 后者被两个闺女搀扶到了一边,浑身无力地坐在板凳上,神情凄楚,眼神空空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的确不像是个能主事的。 当下,那妇人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这时谢广成咳嗽了两声,站起来道:“有才叔,不管怎样,今儿可是我婶子和妹子出殡的日子,不好误了时辰,你两家的事,不妨往后放一放,改天再说?” “不必。”老谢头冷着老脸道:“今儿这事不了,我妻女就算下了葬,在地底下也死不瞑目。今日,我就要好好的清理一下门户,为她们讨个公道,这样,她们才会走得安心。” 其实前后院两家的那些事,谢广成多少还是清楚的,本想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顺利将仇氏和谢保玉送出家门安葬,奈何老谢头不领情,非得固执地要讨什么公道,清什么门户,那他也只能顺其自便了。 “既然这样,”他转向看向大房一干人等,“保顺,你的意思呢?” 谢保顺捂着胸口,喃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