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总算出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程展,看到来人,重重松了口气。 四喜一把抓住采薇的手臂:“可吓死我了!” “行了,没事了。”采薇道,又对青竹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爸爸交代这事儿吧!” 青竹摸了摸后脑勺,这才开始懊恼。 其实车子撞得不算严重,只是车头凹下去一块,有碍美观。这个时代的汽车还远远没有普及,都是从国外海运过来的,整个上海滩的汽车,也不过一千多辆。江家这辆车价值一万大洋,江鹤年宝贝得很,所以从来不让毛手毛脚的青竹学着开。 回到沁园,天早已经黑透。程展是不敢有半点隐瞒的,一回家就去江鹤年那边请罪兼告状去了,青竹撒泼耍赖也也没拦住。 采薇回到芳华苑的房内,刚刚坐下歇息,便听到主宅那边传来了江四少的鬼哭狼嚎,估摸着是江鹤年看到爱车的惨状后,在教训自己那倒霉儿子。 采薇接过四喜端来的热茶,边喝边笑着摇头。 又是一声嚎叫:“救命啊,有人要杀亲儿子啦!” 四喜抖了抖道:“老爷真在打四少爷啊?” 采薇淡定道:“你们四少爷本来就欠打。” 话音刚落了没一会儿,忽然听得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紧接着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你干吗呢?”采薇见青竹气喘吁吁闯进来,将门紧紧关上,没好气道。 青竹重重舒了口气,跑到桌旁,自己伸手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喘着气道:“我在你这里避避风头。” 采薇道:“你把爸爸车弄成那样子,还不让他老人家教训教训出出气?” 青竹苦着脸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跑的,哪晓得这老头是真打,两棍子敲在我背上,实在受不了,赶紧跑了。” 采薇真是哭笑不得,看他这做派,由此可知,素日里江鹤年是怎么宠溺纵容的。 她都有点替江老爷的威信担忧了。 正想着,楼下小院传来了江鹤年的咆哮:“你个小兔崽子,我知道你躲在小五房里,赶紧给我下来,看我不抽死你!” 青竹不怕死地冲外面大声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不关心儿子有没有伤着,光想着车被撞坏了。”说着又扯着嗓子干嚎,“娘啊!你怎么去得这么早?你在天之灵看看儿子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还不如一辆破汽车重要。” 江鹤年约莫是被气得不轻,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 吼完,重重咳嗽了几声。 江太太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老爷,你这是干什么?汽车坏了能修好就是,修不好再买一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青竹没伤着就好,您就别生气了。” 青竹笑呵呵道:“还是妈妈疼我。” “小兔崽子,明天开始哪里都不能去,好好在家里跟着先生读书,准备大学入学考试。”江鹤年骂骂咧咧两声,终究还是跟着江太太进了屋子。 青竹得逞地笑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采薇叹了口气:“你以后还是少气爸爸,我看他身体不大好,又爱抽大烟。” 青竹不以为意道:“都说了让他不要抽,他非得抽,怪得了谁?”说完又郁卒地撇撇嘴,“看来接下来几天是出不了门了。” “我看你也该在家里待几天,整天在外面闯祸,迟早闹出事。” 青竹道:“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说完啧啧两声,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说江小五,你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采薇笑:“哪里不一样了?” 青竹说:“说不上来,反正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都快赶上爸爸了。” “那说明我长大了。” 青竹嗤了一声,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把:“小丫头片子,也敢说自己长大了,你在哥哥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姑娘。” 采薇也不和他争辩,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汽车坏了,接下来几日,江先生去商行和工厂就只能坐马车和黄包车,而青竹则被关在寒梅斋跟着家里请得先生读书。 青竹刚刚读完了中学,成绩只是个稀松二五眼,尤其是英文,一塌糊涂。以江家的财力,沪上的几所大学,无论是震旦圣约翰还是复旦公学,都可以随便上。但江鹤年在这方面很有原则,非得让他自己凭实力考上才行,所以请了老师在家中补习。前段日子,青竹找了各种借口逃脱,江鹤年生意忙,也没太放心思在这事上,这回爱车被撞,他铁了心要把这顽劣的儿子在家中拘几天,才能解气。 青竹出不去,采薇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