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顾姨娘每次路过宋姨娘的厢房,时不时的便能听见里头有昱哥儿或者宋姨娘的声音传出,或笑闹欢快,或柔淡婉约,但不管是哪一种气氛,那屋子里却一直是鲜活而充满朝气的。 可如今…… 顾姨娘想着,不禁驻足而望。 昏黄的暮色中,那两间屋子黯然无光,只要天再稍微黑一些,那屋子就能完全隐没在了其中。 窗边,还摆着几盆宋姨娘之前养着的兰花。 顾姨娘记得,就这几盆兰花,宋姨娘是和宝贝似的,因为这花种是宣氏还在的时候送给她的,据说是宫里御用的种子,宋姨娘喜欢的不得了。养的也格外的仔细。 后来宣氏没了,宋姨娘对这几盆兰花就更用心了,平日里不假他人之手,唯恐丫鬟不懂养花之道把花给养坏了。便是一贯疼爱的昱哥儿,宋姨娘也是不让他碰这几盆兰花的。 人似花,花似人。从前,人艳花娇满屋香,如今,人走花残一室凉。 顾姨娘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忽觉一阵凉风狠狠的灌进了衣领,她一个哆嗦便回了神,然后扭过了头就毫无留恋的迈开了步子…… 秋姨娘是没想到这暮色西沉的当下,顾姨娘竟会来她这儿串门子的。 罗汉床上,秋姨娘正在纳鞋底,亮亮堂堂的屋子里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暖意,让刚从外头吹了风进来的顾姨娘不禁露出了一个舒缓的笑意。 “想着哥儿姐儿都不在,我就来姐姐这儿坐坐。”几年前刚进府的时候,顾姨娘也是个爱串门的,只是那时候宋如月不待见她,秋姨娘又是个闷葫芦,渐渐的,顾姨娘就少了和她们的往来。 秋姨娘见了她,连连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一边将她迎上了座一边问道,“你吃饭了吗,不如……在我这儿随便吃点,我屋里还有一坛前几年二爷送的竹叶青,咱们喝一杯吧。” 秋姨娘确实是性子内敛的,可内敛却不表示她是个不知冷暖、蠢笨愚昧的,宋如月才刚被送走,顾姨娘就不请自来,该迎还是该拒,秋姨娘心里是门儿清的。 见了秋姨娘的热络劲儿,顾姨娘暗中松了口气,便是笑着应了下来。 秋姨娘见状,便催促着婉儿赶紧去张罗饭菜,不过片刻的功夫,三菜一汤一壶酒就被婉儿仔仔细细的摆上了桌。 “好像还是妹妹刚过门那会儿,你请了我和宋姨娘吃过一顿酒,后来咱们就再也没有私下同桌过。”推杯换盏了几巡,秋姨娘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开头的几年,她因为是通房抬上来的姨娘,位份最低,所以不敢说话。后来宣氏死了,屋里没了女主子,宋姨娘就以半个主子自居了,她因为看不惯,所以不愿说话。可秋姨娘是知道自己的,她心里啊,还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的。 “那时候也是天真,总想着大家一起伺候二爷,都是姐妹相称,肯定是和和气气的,谁知啊。人心隔肚皮。”顾姨娘举着杯,轻轻的晃了晃,一鼻子的酒香让她筋骨都软了三分。 这到底是二爷送的酒,甘醇清口,回味无穷。 听顾姨娘这样一说,秋姨娘刚要举筷的手就顿了顿,不由叹气道,“其实打从二爷准备续弦开始,她就应该知道桃花坞里的风向是要变了的。可惜到最后,宣家也没有保她一下。”见顾姨娘正看着自己,秋姨娘忽然压下了声音道,“妹妹可知,她被送去的那个庄子里头住着的都是宗族里犯了大过的女子呀。” “啊?”顾姨娘愣愣的摇了摇头。 关于那个清苑庄,她还真不太清楚,她是坐着花轿进府的贵妾,陆家宗族里的那些事儿,她了解的是绝对没有秋姨娘这个家生子多的。 “那清苑庄,说是庄子,不过就是喊喊罢了。听说,里面是有教习嬷嬷全权管着的,一旦进去了,不被那个嬷嬷扒一层皮,只怕……” 秋姨娘的声音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