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见到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散发青年。 脖颈上围着一圈白布,隐露出几点血迹。 他精神委顿,手腕放在榻边,正由侍医摸着脉象。 女郎带进了屋外的气流,让青年咳嗽了两声,抬起黑眸看她。他露出苍白的笑,“阿姝……” 闻姝面无表情。 张染:“……” 他忙解释了一句:“我没事。” 侍医察觉宁王妃到来,忙起身要向宁王妃解释宁王的病情。脖颈上的伤幸亏阻拦及时,没伤到要害。但宁王本身大病小痛不断,身体机能越来越差。这才是耗损他寿命的致命处。身为侍医,他早就想跟宁王妃好好说说这件事了…… 宁王妃刷的抽出腰间佩剑,往前一步,手中剑气直指榻间躺卧的青年。 侍医:“……!” 侍医脸色惊骇道:“王妃、王妃您要做什么?” 您居然佩剑啊! 刚才进殿时居然没有人让您解剑、拦下您么?! 主要是她是女郎,又是宁王妃,没人想过她见自己重伤夫君的第一面,就是拿剑指着他。 侍医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宁王妃手中的剑握得很稳,直对着青年的眉心。张染慢慢坐起来,闻姝手里的剑,就随着他起身而移动,一直直指他眉心要害之处。众人要吓疯,宁王殿下平静道,“你们都先出去,这是我的家务事。” 众人几乎是爬出去。宁王的家务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走后,关上了门,室内就留给了他们夫妻二人。 闻姝手里的剑往前送,她毫不留情面。剑尖碰上青年的额间时,被他伸手握住。女郎手里的剑实在锋利,郎君只一握,手心便渗了血。鲜血顺着剑身往下低落,他们夫妻二人望着对方,却谁也没把关注力放在宁王手里的血上。 张染吃力地抬头看她,露出虚弱得跟小白花似的笑,“阿姝,你这是做什么?” 闻姝的声音寒气森森:“你不是要寻死吗?我这就成全你!” 她把剑往前推一步:“听说你在朝殿上当殿自刎,何等有骨气!我闻姝生平最敬佩这种有血有肉有气节的郎君了!我夫君如此高义,我听了何等敬仰!你这般高尚,我闻姝又岂是哭哭啼啼拿不起放不下的小女子?!自然要成全夫君你的大义了!” 张染:“……我不是寻死,我只是……” 闻姝道:“只是给我们母女在你身死后,留一条后路吗?!你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该废物利用,让人永远不敢动我们母女吗?!夫君果然如我所想般深明大义,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成全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雪白,眸子淬着冰一般。 她手里的剑被宁王握着,进退维谷。而她干脆反手扔了剑,傲然道,“张染,你听好了。你死了,我绝不会为你守节。我立刻会嫁别的男人,随便别人怎么对我口诛笔伐吧,我闻姝害怕别人的闲话吗?我的新夫君,再不会选你这样的病痨子!他最大的本事,绝不会是再让我伤心了!” 张染脸色沉下去,眼神一瞬间由温和变得阴鸷。 他道:“你敢!” 他果然阴晴不定,现在就如厉鬼般,“你胆敢嫁别的人!” 闻姝冷笑:“你都死了,一个死人,还能限制住我一个大活人吗?” 张染:“那阿糯呢?!” 闻姝微笑:“看心情吧。我不高兴的话,就把阿糯丢给你母亲去养。我要是高兴,就带着阿糯一起嫁了。反正阿糯那么小,等她长大了,也不会记得你。她有更好的父母,根本不会知道你是谁。你要是想死呢,希望尽快点,好给我腾路。我自己无所谓,主要是我不想阿糯还记得你。” 她道:“好歹是我女儿。我不希望她在幼年时留下伤痛,总记得你这个生父是怎么离开她的。” 张染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 他又开始咳嗽,这次是真的捂着嘴,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了。他忍了这么久,从来没当着闻姝的面露出自己最严重的病情。但现在他已经做不得主了,他性格本来就不够磊落,胸怀不够宽广。旁的郎君身死后,会祝福妻女再嫁。他却不会。他只想闻姝是自己的,光想着她去和另一个男人……他就气得全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冒金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