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脸腾地刷红。 心想幸好是表哥,而不是别的郎君。 表哥坏归坏,还会伸指头提醒她…… 闻蝉一晚上脸就不停地红了又白,白了再红。她慌慌张张地去系好衣襟上的带子,不露出窘态来。眼前忽有影子晃过,闻蝉跪在少年郎君的身体,她一抬头,手还抚着胸口,就看到郎君已经鲤鱼打滚一样跳将起来。 李信的耳根完全红了,抬步就走。 闻蝉又嗔又恼:“表哥!你去哪里?” 李信摆了摆手,跳上了墙。闻蝉又站起来追着他问了两遍,少年郎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墙外传过来,大声道——“没什么!我明天找你!我要去冲凉水澡!” 闻蝉问:“你为什么要冲凉水澡?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么,为什么要走?” 李信答:“我发烧了,冲冲澡去火气。” 闻蝉再问,李信的声音已经远去了好几重,不能再答她了。闻蝉在原地站了半天,低头看看自己挺翘的胸脯,再想到方才李信看她时的那个眼神。她心跳猛快两下,倏忽间,当她仰头看天上的星光,当她追逐他跳墙而走的狼狈身形时,她明白了李信说的是什么。 闻蝉转个身,眼底有丝赧然的笑意。 她看到了院门口静静站着的女郎,愣了一下,收了笑容走过去,“姑姑,你怎么站这里?天多冷啊,你也不喊我?” 闻蓉微笑,看到年少女孩儿面上掩下去的女儿家的心事。她早来了,站在院门口,看两个少年横眉怒目地对吵,再看他们吵着吵着,突然开始谈情说爱起来。到闻蝉故意摔了李信以示威,最后到李信落荒而逃…… 少年人之间那种纯粹干净的感情,不受尘世玷污的感情,浓烈不浓烈看不出来,让人心驰神往、面红耳赤倒是有的。 闻蓉微恍神:原来是这样。 千秋同岁,星落花摇,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般。 闻蓉没有劝成架,倒是对闻蝉与李信之间的感情有了新的认知。少年们藏头藏脚,闻蓉稀里糊涂看不清楚,到今晚,她才终于看明白。她看到了闻蝉在李信那里,与在自己等人面前不一样的风采。她也看到了李信会跟闻蝉吼骂,情绪不像面对自己等人时总是藏着一部分。 没有一点儿遮掩。 完全地去展示。 生气就是生气,喜欢就是喜欢。他既生气又喜欢,她既喜欢又甜蜜。 当少年站在一起时,让对方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他们。而这样干净无比的感情,闻蓉又怎么舍得去破坏? 闻蓉与闻蝉说了些话,她依然没有从闻蝉这里探出来什么。如她所料,闻蝉一面对除了李信的人,就开始死气沉沉了。她生机勃勃的那一面,并不展示给她们。闻蓉在闻蝉这里坐了半个时辰,离去后,侍女们关心她的身体,问她要不要回去。闻蓉站在潇潇西风中,轻轻摇了摇头。 她说:“去看看我儿。” 闻蓉身体不好,一般晚上很少出门。李信对她又孝顺得很,只要他在府上,基本每天都会到闻蓉那里报道,逗母亲开心。所以说起来,闻蓉还真没有半夜出门,去自家小子那里突查。 她一时还生了兴味,想会不会自己突来乍到,能看到李二郎与众不同的一面? 当长发湿漉着披散的少年郎君开了门,看到是母亲过来时,也惊讶了一下。然让闻蓉失望的是,她家二郎看到她来,也丝毫不紧张,让她进屋。她在二郎的屋中看半天,见他案上摆了许多竹简,案边有兵器架,架子上摆了不少兵器,寒气森森。 除此之外,屋子简单干净的,跟没有人要过夜般。 闻蓉看李信那架势,就知道他又要挑灯夜读了。 闻蓉坐在榻上,看到少年神采奕奕的清亮眸子,不赞同道,“你今晚刚从雷泽回来?不准备睡觉,还要熬夜看书简?书简什么时候不能看呢?” 李信笑一声:“没事。以前不读书,自己混干全靠运气。现在才知道古人有很多经验可供学习,我后来小辈,当然要虚心请教了。” 他与闻蓉方才在闻蝉那里相见时比,已经重新换了身衣服。李二郎一边跟母亲说着话,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有水滴到他眼皮上,他随手擦掉,然后把头发往旁边随便一扒拉。 闻蓉简直看不下去他的随意。 嗔道:“你真该娶个娘子,好好伺候你!看你这不讲究的,像什么样子?” 李信笑眯眯:“阿母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娶娘子,可不是让她来伺候我的。” 闻蓉心想:是啊,你想娶小蝉嘛。谁不知道呢?你要是能娶到小蝉,就看你刚才和她吼那架势,我都猜你不舍得她伺候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