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后,趺坐到少女对面。他盘腿而坐,很放松的坐姿,盯着她低低的发顶看。这样的小美人,垂着眼睫装矜持,面颊雪白染霞,胭脂一般动人。小巧的耳珠隐在乌发下,隐约能看到通红的耳垂。 李信手放置在案几上,撑着下巴,放肆地、无所顾忌地打量对面少女—— 闻蝉低着头,能感觉到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是一动不敢动,唯恐刺激他。她在长安时,连丞相府上的郎君都不给好脸色,轻视、不喜、不睬,她愿意怎样都没关系。那些人一样看中她美色,但她是翁主,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是现在……这个乡巴佬,知道翁主是什么吗? 闻蝉甚至觉得,恐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对方也因为没见识,而看不懂她是不能得罪的人。 那怎么办? 嫁他? 长安的大好儿郎们她一个都看不上,能看上这个乡巴佬才有鬼……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少年开口,“小娘子叫什么?” 闻蝉装死不应。 李信扬声,“来人,把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妇人的手砍了……” “闻蝉。”闻蝉飞快答少年的话。 抬目,隐晦地瞪他一眼。 李信继续欣赏她的美貌。看她明明怕他、还不得不装作不怕,也挺有意思的。 她说她叫什么来着? 李信拢了下眉,“文我知道。哪个蝉字?” 其实他连“闻”都错了。 少女朱唇翕动,“就是‘袅袅兮秋风,山蝉鸣兮宫树红’里面的‘蝉’字。” 李信说,“听不懂。我没念过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单点。” 闻蝉无言。 心中鄙夷:乡巴佬。 她再一次抬头,悄悄瞪他。少年倒是目色坦然,闻蝉心想,好厚的脸皮,说自己没读过书,就跟说没吃过饭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似猜到她心中嫌恶,少年眸子冷下,锐意顿现。 闻蝉无法,怕惹恼了这贼人,只好叫了两声,“知了,知了。” 李信静默半晌。 扬眉,没听懂,“你说什么?” 闻蝉心中难堪,闭着眼,勉强再开口,“知了,知了。” 她被他逼得,手紧紧抓着袖口,握得指骨发白,受辱一般咬着贝齿,快速道,“就是‘知了知了’的那个蝉。” 李信手搓了搓案面:“……噗。” 什么倒霉父母,给女儿取这么个名字,还不如叫小妞二丫呢。 闻蝉被他笑得很生气,眸下微红,唇抿了抿。李信心中觉得她可爱,有些想跟她说话。但屋外的人喊了声“阿信”,他应一声后,站了起来。同样听到外面的催促,闻蝉松口气,睁开眼。一睁眼,就发现少年俯下身,面孔几乎贴着她的脸。闻蝉身子僵硬后倾—— “听好了。你嫁我,你们一行人带的所有东西,我一样不动,全都还给你作嫁妆,还送你那一堆谁谁谁离开。你不嫁,这些,可都是没有了。” 闻蝉说,“……你不是说让我考虑吗?” “我让你考虑一辈子了么?” 这人,痞起来真痞,冷起来又真冷。 闻蝉呆呆看着他凑近的面孔,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凄凄惶惶的可怜女孩儿。 门外的人再次喊一声,李信冷眉冷眼,“快说。说嫁我!” 闻蝉被他这样欺负,有些发恼,有些着急。他一副威胁她的样子,步步靠近,硬是不给闻蝉找借口的时间。催得少女靠着墙壁,咬牙说了实话——“东西都给你,人你也留着,反正我不嫁!” 李信没有被她惹怒,而是站起身来。 他上上下下地看她,不知何时,他手中出现了一块玉佩。闻蝉看他手中那块玉佩太眼熟,忙低头,就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