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馥顺着她的话问,倒想听听她说出什么来。 “你也知道,那陈望对您一见钟情。这世上,最难搞定的男人,便是心有所属的男人,他们兴许愿意跟你逢场作戏,可一旦要危及到他们心尖尖上那个人,怕是便怎么也不肯了,哄也哄不回去。” 秦幼惜嘲讽地笑起来。 她见多了出来寻花问柳的,可偏偏嘴上都说自己心仪哪个姑娘,或者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花心和钟情,在男人的身上,总是这样矛盾。 这也是让秦幼惜这件事做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陈望对您尚不死心,奴家虽觉得自个儿本事大,可怎么也不敢说能盖住您。况且钟情一事,来得毫无理由,若陈望对您的念想不断,奴家使尽浑身解数,也俘获不了这人。” 明白了。 听了这许久,秦幼惜无非是想要谢馥先断掉陈望心底的那个念想,而后才能在合适的时机,趁虚而入。 若不能断掉念想,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枉然。 谢馥倒没想到一个陈望竟然对自己情深至此,她对这一个“情”字着实没什么了解,即便是最近谈到嫁人,也只是感觉奇妙了一些,所以半点不明白为什么能对一个人死心塌地至此。 摇头叹息,谢馥道:“若回头寻着机会,我会做的。” 虽然,谢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幼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奴家多谢二姑娘体谅,看来可以回去先准备着,等着陈公子来找了。” 谢馥也不知怎么接话,索性没说话,低头端茶盏。 一根根手指,搭在青瓷的边缘,像是要与瓷质融为一体,光是瞧着这一只手,都叫人羡慕不已。 天生丽质,终难自弃。 秦幼惜幽幽地叹了口气:“您可知道,您又出名了?” “嗯?” 谢馥挑眉。 秦幼惜笑:“看来您又不知道。是法源寺那边,听闻徐先生前段日子回京,今晨不知怎地竟然去了法源寺,专门寻了您当日留下的那对联,竟然给对上了。姑娘是一灯长明到天明的第二人,徐文长却是第一人,如今第一人破了第二人的灯谜,大家都不知道徐文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徐渭? 谢馥可知道这一位的才学有多吓人,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一联,竟然能引来他的关注。 不过谢馥倒没多想,不觉得这件事有多要紧。 “徐先生乃是个专一之人,性情喜好都在学识上,想来不过是兴头到了对上一联罢了。” “您倒半点也不担心,不觉得是张离珠的先生来为他的学生找回面子吗?”秦幼惜不解。 谢馥摇头:“张离珠不是这样的人。” 性情高傲如她,又怎么可能借着先生的名头做这么掉面子的事情? 怎么说也是张离珠。 谢馥算是了解她,知道她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反而放心。 张离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句话,倒是有些出奇。 秦幼惜听得怔了半晌,品味许久,终于咀嚼出了这一句话里的意味。、 “平日只听说张离珠与姑娘并不怎么对盘,总是作对,怎么听姑娘这句话的意思,倒仿佛很了解她,又多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英雄惜英雄。”谢馥并不否认,“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只会是你的对手。张离珠是个性子要强又高傲的人,虽与我不大对盘,可我却喜欢她这一份骄傲。遍寻京城,也找不到几个这样剔透的人了。” 无法理解。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 秦幼惜心里不由得叹气。 “我这个俗人怕是半点也不明白……咦?” 话说到一半,秦幼惜忽然抬起头来,朝窗外看去。 只因此刻窗外忽然飘来了一声长吟,声音尖细,清越。 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鼙鼓铜锣也跟着响了起来,转眼之间吹吹打打,热闹成了一片。 这是来了唱戏的? 一听就知道。 谢馥也朝着窗外望过去,不禁起身来,站到窗边。 棋盘街上,最是五湖四海商旅聚集之处,南来北往四通八达。 偶尔有路过的人,这会儿听见声音也都停下了脚步看过去。 街边一座破败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场子,几个身穿戏服的人站在台上,长长的水袖一甩,便像是一道粉白的瀑布垂落。 “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