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的东西有毒,早不许你碰,你这是要干什么?!” 谢馥出生到现在,少有见高氏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一时竟然吓得忘了哭,只怔怔看着母亲。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仓皇,高氏也一下反应过来,渐渐松了拽着她小袄的手。 “娘,你怎么了?” 高氏脸色太苍白,打回来就带着一点恍惚游离。 谢馥担心地望着她。 高氏眼底的泪忽然就止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抖出了锦帕,一点一点将谢馥脸上的口脂擦去,直擦得谢馥脸颊生疼,再见不到一点痕迹为止。 她摸着谢馥顺滑的额发,哽咽起来。 “男人的铁甲女人的妆,上得去,卸不掉。胭脂有毒,粉黛穿肠。” 谢馥缩在她怀里,忽然打了个冷战。 高氏的泪落在她生疼的脸颊上,烫得厉害。 “上了妆,它就会烙在你脸上。馥儿,听娘的话,这辈子也不要碰它们。” 谢馥手足无措,声音也里带着哭腔:“娘,你别哭了,馥儿听你的……” 高氏眨着眼,笑出来也是带着泪。 “娘不哭,娘只是离开京城太久,想你外公了。” “那等过年,馥儿陪娘亲去看看外祖父,娘亲别哭,馥儿什么都听你的……” 高氏拥着她许久,仿佛流干了眼底的泪,才摸了摸她的头,扬起苍白的笑。 “好,好馥儿。过年咱们就去见你外公去。娘才回来,现在累了,想睡会儿,馥儿先自己出去玩好不好?” “哦。” 谢馥懵懂地点着头,看了高氏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去,高氏还看着她,对她笑。 这个时候的高氏,眼圈红红的,虽有泪痕,可却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柔模样。 谢馥放心了一些,“娘,那你先睡,我一会儿回来叫你用晚饭。” 高氏点点头,站在临泉斋里面,光线昏昏,脸上的表情也模糊不清。 谢馥依稀觉得,应该是在笑吧? 她娘总是在笑的。 一路从临泉斋出来,谢馥脸颊还火辣辣地疼着,她在台阶前面站住脚,抬手摸摸脸颊。 艳丽的樱桃红虽被擦去了,可还有淡淡的味道,像是雪夜梅间的一段暗香。 真的有毒吗? 那为什么自己还没被毒死? 谢馥不由得回头看去。 回廊上看不见临泉斋的情况,廊下挂着鹦鹉架,上头蹲着那只蠢蠢的英俊。 英俊咂咂嘴,傻傻地喊了两声。 “二姑娘好,二姑娘好!” “英俊乖……不对,我的泥娃娃?” 被鹦鹉这一叫唤,谢馥忽然发现自己的泥娃娃还放在娘亲的镜台上,忘了拿回来。 谢馥转身朝着她娘的屋子里跑去。 方才虚掩着的门,这一次紧紧闭上了。谢馥走到门口,疑惑地推了一把。 门死死地,没开。 “娘?” 刚刚还开着的呀。 那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恐慌涌了上来。 谢馥又唤了一声:“娘!” 没有人答应。 谢馥扒着门,慌得手脚冰凉,只瞅着两扇门中间一条稍显宽大的门缝,努力朝里面看去。 “娘,门怎么锁上了?娘!” 门缝里的世界狭窄下来,也安静下来。 摆设照样是那些摆设,不同的是,高氏没有站着,而是坐在了镜台前,手里捏着名贵的麝香小龙团,一点一点画眉。 细细的两弯远山眉,慢慢便勾勒了出来。 模糊的菱花镜隐约照着高氏的脸。 谢馥记得,她娘才说了,胭脂有毒,粉黛穿肠,为什么现在…… “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