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碧跑了出去,不由心中发急:“算盘,杀了他!不要放他走!” 算盘到底不够精明,况且柏震霆身上多处重伤,已露败迹,眼前马上就要死在仇英手上,他便有几分犹疑:“他还替你治过伤呢。” 事到如今,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仇英早已经深陷泥沼,再也爬不出来了,但每次对上柏十七纯挚忧心的眼神,内心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他大怒:“蠢货!你想让十七知道我杀了柏震霆吗?” 柏震霆心中一动,喘着粗气再次游说:“仇英,你被钱益川骗了,你父亲死于漕帮械斗,根本不是前任帮主莫石,你可别认贼作父,遗憾终身啊!” 仇英心乱如麻,然而钱舵主于他有养育之恩,从来深信不疑,从知道了柏震霆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后,他就一直因为柏十七而内心犹豫不定,最终下定决心为父报仇,其间挣扎彷徨,无从得知,并不是此刻柏震霆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赶紧去追姓黄的!”仇英瞬间心硬如铁,一刀捅向柏震霆腹部。 柏震霆躲闪不及,不由自主便跪倒在地。 天色渐亮,奇怪的是,整条巷子都静悄悄的。 黄友碧没命的奔出巷子,万幸他常年爬山采药,腿脚矫健,比之身后紧追不舍的算盘也不遑多让,一气儿冲到大街上之后,迎面差点撞上人,便放声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第63章 同样的早晨, 黄友碧在高邮大街上夺命狂奔,而闻滔也从后墙上翻过去,直接落在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 逃逸而去。 闻滔固然可以留下来, 跟随前来抓他的官差前往府衙, 但老管家几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帮主无故身亡,帮内有人煽动突袭官衙,而且还是有预谋的,就算是少帮主您长了一百张嘴,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要您进了牢房, 说不定这个罪名就再也洗不脱了!” 闻滔自来性子冲动,豪爽仗义,从未面临过如此境地, 被老管家一番话说动, 于悲愤困厄之中忽生出无限勇气。 他逃出去之后,老管家才不紧不慢吩咐小厮开门,对着官差一脸愕然:“我们家少帮主指使人袭击官衙?怎么可能?” 盐帮与本地府衙之间向来关系融洽,这其中自有潜藏的利益关系, 然而闻鲍一朝身故,又有周王虎视眈眈, 坐镇官衙,竟是不敢恂私,只能扣押了闻府老管家与一部分帮众, 细细审问,总要做出个铁面无私的官样文章出来,也好在周王面前交差。 赵无咎自来了江南,行踪隐秘,手段温和,让知道他驾临本地的官员不免在心里暗猜他倾颓至此,多半与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关——以领军威震边疆的王爷行走却需要轮椅,此生再不能纵马上战场,心境多半也倒了。 然而不出半月,周王殿下让两淮官员见识了他的雷霆手段,杀了个血流成河,令人闻风丧胆,不知道多少尚未清算到头上的两淮官员两股战战,生怕下一刻这位周王殿下带兵杀到自己的地盘,竟还有挂冠求去,不知所踪者。 柏十七昏睡数日,再醒来两淮官场就变了天。 她这些年明察暗访,甚至带人在运河上清理河道,见惯了官场勾结的黑暗,有时候也生出一种无处可诉的愤懑,恨不得将这些污浊之气涤荡一清,甫一醒来见到胡子拉茬的周王殿下守在床头,听舒长风前来禀报剿匪进展,还当自己出现了幻听。 “……杀了多少人?” 舒长风满不在乎:“重要的人证都留着呢,杀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喽啰,只是这些人手上也沾着不少人命,总有个两百余人吧。” “水匪?” 舒长风面色古怪:“是水匪,亦不是水匪。” 柏十七艰难的抿一口干裂的唇:“什么……意思?” 周王殿下借机扶她起来,耐心的用小汤匙喂她喝了一口温水,温柔贤惠的好像下令杀人的与他无关,而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照顾柏十七。 舒长风见自家主子无意解释,只能代为解释:“主子之前已经派人四处搜查水匪行踪,还派人盯着地方官员及宗室,发现有人在江南织了一张网,甚至连盐帮的人都被牵涉其中,向他效命。而这股水匪背后可是有撑腰的主子,洗劫过往商旅不说,还利用水匪排除异己,连朝廷官员都敢下手。”俞昂便是最好的例子。 “谁有这么大能耐?难道是盐道总督?” 舒长风笑道:“淮阳侯宗恒。” 盐道总督大可光明正大的往自己口袋里捞钱,来钱的路子不知道有多少,下面的孝敬就吃用不尽,又何必行此险招? 反倒是淮阳侯府并无实权,可是这些年却过着奢靡无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