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疤回头看见沈妤的模样,略为局促地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收起烟杆放进车头的铁盒里,开口大如响雷:去后头你对象那儿坐着,别扯坏了我刚换的把手,金贵着哩。 沈妤耸着肩往后挪了挪屁股,偏头看见陆行州闭眼沉默的样子,没有回话。 这车是老刀疤的命根子,沈妤看得出来,按照老人家的话来说,宝贝疙瘩换成毛爷爷头,得比自个儿的命还多上几张。 但到底也是多年的老物件了,一路不停的起火、抖一抖、熄火、又抖一抖,时不时的卡住一口气就像是马上要仙去。 但老刀疤看着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的日子多长啊,正好趁了停下来的空档下地歇息一会儿,靠在车边抽一袋烟,或是采一把路边的野草放进兜里,“哼”的一声显得骄傲无比,他说:“你们看这日头多好呐,今天是老天爷赏了脸,让你们两口子看见这些最漂亮的东西。” 沈妤偏头望着路边的一片菜田,没有听清老刀疤的话。 陆行州却在此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在那一刻,莫名觉得老刀疤的骄傲有些孤独,所以他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您说的对。 车子上了国道,路便变得平坦起来。 沈妤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没一会儿就找着老刀疤说起了话,时间在他们两的声音里倒是也不那么难过了。 车到村口的时候日头已经微微暗下来,老刀疤就地把两人放下来,转手交给了一个正要进村的姑娘,临走时被陆行州硬塞了一包烟。 老刀疤实在是好这一口的,一路上时不时瞄一眼陆行州口袋里的洋烟,奈着老脸与肺病没法儿开口,最后被陆行州硬生生塞在手里,还是一脸不乐意地接了过去,五官往上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嘴里骂骂咧咧:“都说了老子这病吃不得烟,你这臭小子就是想着老子早点死,我呸,老子抽根烟快活得赛他百把个神仙,还死他娘个屁。” 陆行州觉得这老头实在有趣,所以也不着急离开,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他微胖的身子慢慢消失在夕山的云雾里,这才回头往沈妤和姑娘身边走去。 小姑娘白净细腻,虽是一张普通的脸,却胜在年轻,像过去陆行州看过的许多清秀姑娘。 她看着陆行州的眼睛很明亮,喜欢的神情呼之欲出,不加掩饰,单纯的让人内心发慌。 陆行州没有办法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面露冷色。 他只能迈步上前,伸手去摘沈妤头上掉落的叶子,然后将她落在耳边的发丝撩起,一一放在脑后。 花儿开的挺好,一片一片出来,一朵一朵又藏进去。 姚之平的家并不远,进了村,往前跨过几片菜田入眼便到了。 他虽然没有按照约定来村口接沈妤,却的确为沈妤准备了自家炕好的腊肉,在门口望见沈妤,垫脚用力摇动起手里的东西,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他身边的两条老黄狗也随着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是在欢迎沈妤,还是把沈妤当成了他手里的那两块肉。 姚之平右脚有些残疾,在看见陆行州的那一刻,忍不住小跑上前,双眼发亮,大声喊到:“陆行州!” 原来,他两竟也是认识的。 陆行州有些意外,但脸上表情并不十分讶异。 他进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顺势将背上的行李放在门槛边上,轻声回答:“姚远,很久不见。”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