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了“长生殿”三个字,宋氏就能咳成这样,她要是说因为她睡在正殿,把李时和赶去偏殿睡了一晚,宋氏恐怕要咳出血来。 沈辞柔低着头装鹌鹑,装了一会儿,宋氏总算是缓过来点儿,她压着胸口,想到女儿昨晚宿在长生殿,觉得这话不问不行:“阿柔,阿娘问你,你老实答。你昨晚……昨晚陛下,有没有……” 沈辞柔还在装鹌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捋清楚宋氏到底想问什么,先是一惊,面上一红:“阿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早说了,他是端方君子……” “再说,”她忍不住去揉裙摆上的刺绣,“再说,我昨晚都困得睡着了,难道他还能怎么样……” 这话头不太对,再谈下去,沈仆射觉得自己得回避,他咳了一声,强行把话头扭回来:“那我现在问你,你怎么敢宿在宫里?哪里来的胆子?” “我困了嘛!”沈辞柔据理力争,“再说也不是我非要宿在宫里,至于在长生殿,那倒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低下去,想想又觉得不对,抬头看着沈仆射:“……我下回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回?!”沈仆射要急死了,正想教育女儿两句,沈辞柔却忽然想起什么,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一封叠好的信塞到沈仆射面前。 “这个,陛下说的,让我给你。”沈辞柔把信放在桌上,又坐回去,乖乖地等着沈仆射拆开看。 沈仆射狐疑地看了沈辞柔一眼,拆了信。浣花笺上是李时和的字,流畅清晰自成风骨,写的居然还是骈体文,文采斐然得确实不辜负当年做太傅的几位大儒。字写得漂亮,文采也好,上面写的东西,沈仆射却不太喜欢。 前面的致歉和夸沈辞柔的话,沈仆射就当没看见,只看到最后说,正月十三来提亲。 他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正月十三就要不归他了。 沈仆射有点想摔茶盏。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先前好像有个评论问我啥时候他俩结婚,这会儿我翻不到了,不知道是被压下去了还是阿晋又偷吃我的评论(x)这边答一下,就大概还有几章,把宋瑶的问题解决掉,就可以安心结婚啦ヾ(=?▽?=)? 我把结婚那部分剧情给姬友讲的时候,基友兴奋地搓手手催我搞快点(疯狂暗示) 第47章 提亲 除夕夜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沈辞柔胆儿再大,也不敢再和宋氏对着干,何况还有个一回府就盯着她的沈仆射。沈辞柔乖乖在家闷着,连信都不敢往宫里去一封,只一遍遍地翻看李时和先前寄来的信。 前面几封短的,总隐隐有推拒的意思,沈辞柔以前看时总觉得有些伤心,现下想着他以前经历的事,再想想他之前说过的话,两相配合,只剩下怜惜。 后面的那些有清淡的相思意,也有隐隐的忧愁和焦虑,沈辞柔想到李时和孤独地在长生殿里徘徊踱步,居然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恨不得能立刻见他,抱着他好好说说话。 但她不能,只能一封封地看过去,浣花笺的边缘都被摩挲得微微毛起。 沈辞柔想,李时和真是个能把事情都憋在心里的性子,被磋磨成那样,写下来的字居然还那么漂亮,字句清淡得让人心疼。 这一闷闷到正月十三,过了午时,她搬了张矮榻在屋檐底下小憩,睡得迷迷糊糊,秋叶急匆匆地进来,看她这个样子,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干脆裙摆一提俯下身,凑近沈辞柔:“娘子,醒醒!娘子,陛下来了!” 沈辞柔一惊,突然想起今儿是和李时和约定的日子,匆匆整装,小跑着去了前院。 李时和果然在前院。这回不是先前黑披风从头裹到脚的打扮,穿的是天子常服,玄色的底上刺着金色的龙纹,大大方方地露出端丽的脸,反正也没人敢直视他。 沈仆射原本低着头,余光瞥见女儿来了,赶紧低声提醒:“阿柔!” 沈辞柔想起这时候她是该跪的,匆忙地摆了个行礼的架势,膝盖刚打了个弯,身子还没拜下去,手腕先被稳稳托住。她一愣,抬头正对上李时和含笑的眉眼,姿容端丽眉目如画,恰如朱雀大街上初见。 “免礼。”李时和顺手从高淮手里拿过细细卷好的东西,放到沈辞柔手里。 手里的是一卷圣旨,沈辞柔这辈子也没接过旨,不知道该怎么办,傻愣愣地站着,只看见边上的沈仆射恭恭敬敬地再拜:“臣领旨。” 李时和点头,指腹在沈辞柔手背上安抚地轻轻抚过,才松开。 沈仆射还没直起腰,先扫到这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为人父的一口气差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