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壁钟显示凌晨两点。 “不想去?”因为讲话太久,越发有属于男性低音域的那种磁性。 昭昭犹豫着:“你好像不能开车。”一小时前刚喝得酒。 那边沉默了。 “要不然去沙滩,”她反正也不困,建议说,“我可以陪你去。” “我们在半山,走下去不方便。” 也对。她以为午夜闲聊会到此为止。 “接着说。”显然他还想继续。 结果兜了个圈子,隔着一层楼板的两人回到了原点,夜聊。 那晚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再醒来,眼前是白色的对讲话筒,里边没动静。 床头对面是水墨风格的墙纸,像人工手绘的,阳光从半敞开的窗帘照到上头,那上边的连绵山脉江河像凸出来的,又像涂料做版画。 她看着那画,盯了半天。 煲了一晚的电话粥,全是杂七杂八的闲聊。 她下楼前心情微妙,转过楼梯,先见到客厅里收拾房间的两个物业的女孩子,沈策没见人影。在给地毯吸尘的那个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小姐醒了?沈先生说要等你睡醒再上楼。” “小姐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另一个问,“还是和先生的一样,三楼的衣服都收走吗?” 沈昭昭反应着,这是把她当成沈策的女朋友了。 “我住二楼,”她赶忙澄清,“我哥睡三楼,我睡二楼。” 对方意外了一霎。在业主信息里没有过沈小姐这个备注,不过很快,对方就笑着点头,声色不露地化解了尴尬:“不好意思,沈小姐,请问二楼房间里有什么衣服要收走?还有午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们。” 沈策离开前,已经交代给了物业,照顾她的午餐和下午茶。 他白天都不在,毕竟是他父亲的婚宴,有重要的客人需要他亲自去招待。 六点前,沈策电话过来,让她直接坐电梯下车库。他回来了。 “等我十分钟,”她很快更正,“五分钟。” 沈昭昭用五分钟把居家服换成夏日的套裙,坐电梯去了车库。 车库的灯全亮着,铁门也是敞开的,里头有四个车位。 昨天的一辆黑色车停泊在最里侧,是昨日司机送两人回家用的车,余下三辆都是年轻人喜欢的车款,他坐在一辆灰蓝色的车里。为了接待贵客,比昨天严谨不少,在t恤外穿了件休闲西装,短发着重打理了,面上架着一副细框的眼镜。 她整个白天没见到一个人,终于看到他,心情莫名好。 “笑什么?”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平光眼镜,”昭昭指了指他的眼镜,从侧面看到玄机,“装成熟的道具。” 他没否认,一手从鼻梁上取了眼镜,递给她:“你不说,都忘了还有这个。” 昭昭自然接过,她坐妈妈的副驾驶座习惯了,给司机打下手也习以为常,翻找出眼镜盒,好心地掏出灰色的眼镜布把镜片也擦干净了,放进去。 因为知道她初次来港,沈策就定了在太平山顶的餐厅吃晚饭,又开车去梁锦荣在兰桂坊约的局,全是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初到这里会想去的地方。 兰桂坊人实在多,被热闹氛围带动着,又有梁锦荣的怂恿,她终于放弃了初到这里的矜持,照梁锦荣的说法,给她点了“小孩子”喝的,看上去漂亮却没什么好喝的杯鸡尾酒。 一个露天小圆桌,小到不行,三个人围坐着,腿挨着腿。 沈昭昭喝了口,被沈策的眼睛成功捉到。 她心虚低头。 “干什么?你妹妹喝酒也要管?人家成年了。” “你问她。”他笑着睨她。 她两手撑住自己的脸,对他轻声告饶:“昨天和你不熟,才骗你的。” 沈策什么都没说,摇头一笑,招手,掏钱再买了一杯,让她换着喝。 服务生刚要收钱,梁锦荣按住他的手:“不去万丽了?” “不去。”沈策根本没打算再转场。 梁锦荣哭笑不得,感叹沈少真是不给面子,他可是特地来接他们的。从梁锦荣的话里,她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今天真正的主场在湾仔,聚了一群人。而梁锦荣来,是受命押送沈策过去,很多人等着他去捧场的。 “她这么小,怎么去?”沈策最后说。 梁锦荣想想也是,人家的妹妹刚满十八岁,还是算了。 梁锦荣很快离开,剩他们在桌旁。 服务生送酒来,笑着和沈策低声说,过两天有情侣场,女孩子免单。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沈策笑一笑,像没听懂似的接过她的酒,多给了服务生一张小费,将人打发走。 他要开车,喝得都是苏打水。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