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就找了个人过来看,说是尘缘薄,澳门的水土留不住我。” “江南能留住你?” 他默认了。 “在江浙吗?还是哪里?” “普陀山附近,一个小镇子,”他看着酒杯,“住到三岁。” 普陀。 陌生的地方,她没去过,听同学提过一回。 沈昭昭继续用脚指头勾着拖鞋,在脚下的地面上轻打出一个个小拍子。一抬头见他在看自己,对他笑了笑:“你接着说。” “有什么好多说的。”他是喝得尽兴了,靠在藤椅里,目光捉着她。 被自己哥哥盯着,盯到思绪漂浮,不得不去看游泳池水的池水,像在赏景。 “我把这些拿下去吧?”她决定还是先走。 一定是酒香吃醉了人。 “有人会收。”他说。 “不是没人吗?这两天?”她记得司机说过。 “物业会打扫。” 被剥夺了一个离开借口,她还有另外一个。 沈昭昭推开椅子,晃了晃手机:“妈说要给我打电话。她和你一样,知道我有时差,特地等到现在。你慢慢坐。” 走出去两步,她又停住,倒背着手转身,对这个哥哥示好地说:“忘了说,真的很好吃。” 他点头:“承蒙赞誉。” 这会儿倒像中午饭桌上的那些年轻男人,是天纵骄子,目下无尘的姿态。 沈昭昭对他摆摆手,又是示好地一笑。 回到房间,妈妈准时打来电话,问她和新哥哥相处如何,正好帮她把这故事讲完。妈妈转述了更详细的父辈版本,带到普陀山那边后,见过两位和尚,都是一样的说辞,说沈策原本不该出生,所以命薄,在江南养大还有一线机会能活下去,因为那里有东西能拴住他。 后来命大,真活了,只是长到三岁仍不说话,对周遭人也是不理不问,于是家里又去问高僧,说他还存着前尘夙念,轮回未忘,若一直消不掉,仍是一场大劫。果然,没多久又是一场重病…… “后来就好了?”她像在听一个故事。 她喜欢听这种故事。这可能是大家庭的特征,总有人笃信风水命理。 “应该是好了,”妈妈说,“你沈叔叔也只提过一次。” ☆、番外 不渡彼岸 “施主并不如传闻那般……”老方丈端详这个男人。 盘膝坐在高僧面前的人,青衣着身,双凤眼中含着几分笑。不必这个高僧说,他也知道咽下去的是什么。 无非是戾意,杀气,暴行,诸此种种。 “都是真的,”他直言不讳,“本王,只是藏得深。” 沈策仍旧隐隐带笑,凝注方丈。 传闻中,他是曾被十万大军困于荆州,战前痛饮大醉,带一万七千骑杀出一条血路,一战成名的江水之王。那一战到最后,仅剩下五百余人,他从尸山血海走出,仿佛阎王殿爬出来的鬼王。 传闻那一战之所以能胜,是他带三千骑死士杀入阵中,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最后跟着他回来的只有四人,个个眼通红,指缝里全是血。 更有传闻,他那日大胜,于阵前痛饮敌将之血,祭万千生灵。 方丈和他对视,被他笑中的戾气震慑,终于懂了—— 倘若两军大战,是睚眦迸裂、面容肃杀的将军让人更害怕,还是沈策这样面带三分笑、痛饮一杯血的将军更可怖?显然是后者,是沈策。 沈策离开庙宇,让人护送方丈和尚们去洛迦。 方丈猜沈策在乱战中,特意遣精兵护送自己和弟子们,是为了让他们为沈策诵经消灾。大师据实而言,沈策满身杀孽,此世难消,诵经修庙都无用。 “不必为我,”沈策于马上,回说,“为家妹。” 其后方丈到南境,方才听说:江水两岸无人不知,沈策有一胞妹,被他看得比命还重。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只有一念受红尘牵绊。 “沈氏有女,名唤昭昭,国色天姿,貌若优昙之花……” 那日茶楼斩杀说书人后,他命人寻来昙花,养在大帐中,到花开之日,反倒让人拿去送人了。这花名不副实,比昭昭差了太多。 但也不好丢去喂马,毕竟说是像她的花。 三个月后,昭昭意外跌伤。 他心知肚明,她是为了逃避赐婚。 赶回家的他佯作要将那一院子的婢女郎中都斩了,是知她生性良善,不忍连累旁人,就算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下人,日后也不敢再伤了自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