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掐住了李归尘的胳膊。 “你现在是连风也怕了吗?” 蒲风终于定了神,小声道:“不是,你看门后……” 门后…… 李归尘望了过去,面上亦是一僵。 抓痕,成百上千道抓痕。上面似乎还凝着森森的血迹,已经化为了黑色,和漆色混为了一体。那门板怎么说也是硬木拼的,漆了数遍,是什么情况下会留下这样多的抓痕? 再仔细看时,那门板上还有其他刀痕、浅坑,似乎府中曾宛如人间炼狱,这扇门便是和人间唯一的通道,但它被封死了……蒲风越想心头越发麻,她硬着头皮在这府中转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房间都空得只剩下了墙壁。 李归尘叹了口气,淡淡道:“这就是抄家。” “抄家”这两个字,她从母亲那听了不知多少遍,今日一见,才明白了母亲口中的那份凄凉。 蒲风皱着眉似乎下了一定的决心,说:“要不要去厨房看看。” 李归尘本就有这个打算,这一圈的最后,他俩终于踏进了厨房的门。 蒲风什么都没看到,除了整面墙壁的褐色竖条,满眼都是,避无可避。 是血,大片干涸的血…… 蒲风惊恐之余一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一切罪恶的缘由,可能便是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 李归尘皱着眉掀开了锅盖……里面居然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而灶膛里掏出来的东西却惊得他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些蒲风认识,有些她怎么想也想不到。 譬如,烧焦了的内脏,再者,被舔舐得雪白发亮的孩童肋骨、脊骨、腿骨……似乎上面还留着参差不齐的牙印。 虽然仅有十几根而已。 短短一年,尸体是不可能化为白骨的,除非……“人吃人……” 蒲风喉头一酸,再也压制不住,伏在灶台边吐了起来。李归尘拍着她的背,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他二人出了厨房,头也不回地走过一片荒芜的庭院,摸在那些抓痕上,拉开“吱嘎”作响的大门,走出了这片曾经的地狱。 烹尸,是为了复仇,是变了味的以牙还牙。 那故事的结局并不是所谓的斩首与流放,甚至没有人知道,在皇城脚下,权贵云集的朱印胡同里,曾发生过这样一起人间惨剧。 史书上甚至不会留下这样一行满是血指痕与森森白骨的话——赵祯一家被锦衣卫封锁十余日,全家饿死。 蒲风这才想起来何捕头说起过,丢孩子的是城中一卖馒头的小贩,那人似乎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后来自己出来做营生了。 那时她只以为是那商贩恰好倒霉,现在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正在一片一片连接起来,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真相——赵遇之的孩子,或许就是他与那官妓的孩子,被饿得蓝眼的家丁视为万恶之源——烹杀吃掉了。 那一直以来都有嫌疑的哑姑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似乎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蒲风搂着李归尘坐在马背后面,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牙齿一直在轻轻地打颤。 李归尘将李胖子从家里揪出来掘坟的时候正是二更天,天色黑得彻底,连一丝月光也没有。 灯芯噙在油里,火苗一闪一闪的,映着李胖子和她媳妇陈氏的两张哭丧得扭曲成一团的胖脸。 蒲风抱着臂,声音比夜风还要冷得刺骨,“你早知道我是大理寺的人,如此便是有意祸乱法司办案!案卷上一字一句记得清楚,依《大明律》四十大板一个也少不了!” 李胖子一边哆哆嗦嗦地铲土,一边哭着求饶:“小的真不是有意欺瞒大人的,小的是真不知道哑姑的来历,我当时见她一个弱女子倒在道边……这不就想帮衬一把嘛,就抱回了家来,才知道原是个小哑巴。我媳妇问我她是谁,我就随口捏了个瞎话,说是我早年嫁到外地的妹子,一家子都死了便来投奔我……这不是瞎话说太多遍,我自己都当真了……” 蒲风一哂:“你认了便好,这诱拐人口,可就不是四十板子的事儿了。” 李胖子赶紧扔了铁锹跪倒在了哑姑坟头,磕头如捣蒜:“妹妹,是我李胖子猪油蒙了心,让你受了这么些苦。我那时候就是想将你抱回家轻薄一番,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 陈氏一听这话,将铁锹往地上一掷,一个窝心脚便揣在了李胖子身上,将他踢翻了个跟头,扯着嗓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吃着老娘盆里的,还有脸望着外面的下贱坯子……”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