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王那个“我”的回答,严江想了数日,终是没有忍住,抽空时间,严江还带鸟去秦吏治下的赵地走了走。 秦占敌国一地便会派去秦吏下乡,通晓此易主,需要注意和改变的事物,比如赋税口钱如何缴纳,摇役如何摊派,交税的度量都要换成秦制……秦吏人少,语言不通,但陛下和严江都混过了赵地,这个时候的语言又简单,常用的就那么些,所以听得懂大半。 秦吏不懂赵语,想要下乡传达秦法,当然就要找翻译,而赵人里懂双语的,那必然是士族出身,要想蒙蔽个秦人,还不简单么,就算秦吏带了几个如狼似虎的秦卒又如何,一样能一边应付着他们,从容将土地隐匿,财产转移。 很多畏惧秦法、不懂秦语的庶民在大户的恐吓下,自愿以仆人自居,成为了他们的隶臣妾,而这些过错,都算到秦人头上。 陛下在严江的带领下围观了全程,却没有生气,他从不会对人性有过高期待。 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不少新占之地都要耗费时间,清理旧有贵族,大秦一向是这么过来的。 “若你一统六国,难道也要如此治理?”严江问它的同时谆谆善诱,“你现在觉得治理国家应该靠什么?” 陛下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回答是,将关中男丁迁入六国,将六国贵族迁关中,断其根基。 严江被这种操作惊呆了:“这是六国,不是一地。” 占一城一地当然可以这么玩,但这是六国,面积比你秦国还大的六国! 难怪秦灭时关中老秦人都没什么火花,原来你自己把自己的梯子给拆掉了啊!这灭的真不冤。 陛下似乎也觉得不妥,但依然很有自信,表示有我在,这些人翻不起风浪。 严江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那你不在怎么办?” 醒醒,你一凉,大秦可是和你一起凉的。 陛下猛然顿住,看严江的表情犀利而凛冽,仿佛在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亚历山大记得吧,”严江伸手指在他眉心戳了一下,“根基不稳,你平衡力再好有什么用。” 陛下整个鸟都陷入一种深思中。 严江还要再问,便见陛下倒地就睡了。 咦? - 咸阳宫。 冷风凛冽,明月别枝。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棱,沐浴殿堂,也照亮了秦王政英武俊美的容颜,他在寝大殿中静坐。 沉香缭绕,寂寞空庭,只有一人,横照古今。 他随他从波斯一路归国,自然也听过百年前,西方那位几乎要打入西域的帝王。 可惜一朝身死,家国泯灭,子嗣断绝。 可,那又如何。 他依然有万世功业,惊世绝伦,为世人谨记。 再者,你都半点不急,与我纵论六国泯灭之事,我又如何会如那亚帝那般短寿。 欲要寡人爱民如子? 以能吏服民心? 莫行□□? 他轻笑数声,他那阿江,行事再如何残暴,内里却真是从未变过——我大秦,终是你心心念念的故土。 何需心急,这长夜漫漫,你尽有时间,说予我听。 若一次听了,你必转身就走,再难寻觅。 这般蠢事,寡人如何能做? 他以手支颐,遥望明月,突然之间,又想见他。 …… 天明时,秦王上朝。 “寡人收到奏报,桓齮灭赵军十万,斩扈辄,立大功,寡人欲亲至东郡嘉奖。”秦王傲然于丹陛之上,“诸卿可有异意?” 场下的诸卿先是振奋,然后各种恭喜。 然后就分成两派,大部分都建议大王别折腾,远游耗费颇大,您在咸阳听捷报就好。 小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