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战事,田税虽然重,但日子也还将就过得下去。 然后夸奖了这次分发下来的犁真不错,一牛就可耕,甚是省力,还有村口建了一个锥房,家中妻女如今都在那里舂米,就是排队时间长了些,准备存一些钱,然后在自家后院建一个。 严江和扶苏都听得连连点头,十分满意,前者觉得来秦国真是对啊,看看这效率,简直和嗑了药一样,相反其它六国都还是封君制度,封君有着管理封地的权限,连丞相都不能越过封君直接封地找下边人的麻烦,找他们传播技术,下辈子吧。 终于到了城里,即将各自分开之时,严江友善地谢过这位老人:“多谢老丈指点,敢问称呼?” “盖聂。” “……” “可是觉得不像,”老人悠然一笑,那满脸皱纹显得很是慈祥,“我见你非以持剑而来,想来不是与我论剑的。否则我必不予你多说。” 战国重剑,不喜佩刀。刀主要是用来砍削器物,宰牛羊之用。他见对方佩刀,便不觉得是为了切磋而来。 “先生盛名,旁人自然想得一见。”严江回过神来,轻笑道,“先生性情恬淡,以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先才是我想当然了。” “这话有趣,你们士人文人,就是能说,”老者展颜道,“那今日看到,可还满意?” “若说不满,会见先生出剑么?”严江玩笑道。 “那如何使得,远来是客……”老人话未说完,斜里却横插一声,打断言语。 便见远处来了两持剑游侠,怒而拔剑指之:“那老匹夫,问你盖聂居何处,你竟乱给我们指路,乃公今日便要你好看!” 言罢,拔剑而出,怒而上前,那一身异味也不知多久未洗,先就把严江熏到一边。 却见老人只是抬了一下眼,平平扫过。 那是真正的杀气。 严江微微挑眉,真正的剑者,见过血的人,都能从对手的细微痕迹、神态、气势里分辨强弱,就如现在,他一眼看去,对方手上的敢牛树枝的拿法、手腕的动作都毫无破绽,自己的攻势都可以被挡住,自然也对体会到他的强大。 但对面这两个嘛——真的是愣头青,这种初生牛犊和李左车差不多,他们知道对手厉害,却不可能知道有多厉害,就像普通员工看老板谈生意时,也会生出一种“我虽然弱一点但努力一点也不是做不到”的错觉。 这种人是体会不到危险与杀气的,只知道冲动地莽过去,所以这位老人的只是拿起赶牛用的树枝,巧妙地躲开来袭长剑,如庖丁解牛般在两剑之中穿过,尖锐的树枝顺势将一人持剑手腕刮出一条血口,再杠杆一般撬开另一人的手臂,扎在脖子上。 那是一种妙到巅峰的艺术,若如画卷,大巧若拙,未费什么力气,两招不到,就两将他们敲趴地上。 两人却并不见好就收,反而面色通红,爬起来继续攻击,那剑术,真是伤眼睛,根本就没有一点章法,严江觉得如果想杀人,盖聂和自己都能三秒搞定。 但盖聂却未乘胜追击,而是向墙角一躲,喊道:“杀人了!” 那声音中气十足,顿时,周围的十几个路人纷纷拿起椅子棍子,冲两人就是一顿乱打,数息之后,他们就完全爬不起来。 严江赞叹这秦国民风淳朴,路人见义勇为,简直是六国表率。 很快就有游徼过来询问,见盖聂笑着站在一边后,翻了个白眼,询问了几个路人事情经过,熟练地让人把两个罪犯捆起来,然后摸出他们的钱袋,当众点清,分给在场诸人。 严江有些莫名地分到几个钱时,却听旁边一人道:“游徼错也,这人先前只干看着,并未抓这犯人。他未擒匪,不应分匪钱财。” 此话一出,这带笑的游徼当场表演了变脸,沉声道:“有贼杀伤人,百步之内,旁人如不拖援手,当罚二甲,你不知么?” 严江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刚路人反应这么快,原来见义勇为在秦国是义务,勇为可以分有罪犯身上的钱,不勇为要罚款的…… 这能说什么呢,任罚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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